深夜,长安安德坊东街。
这里属于坊内繁华的商业圈,少数的几间宅院也都是长安城中权贵买来充当别苑的,所以虽然这个时间早已宵禁,但东街依然灯火通明。
不过此时大家的注意都被最里面的一栋宅院吸引。无他,只因那里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不少酒楼中寻乐的食客都向那处探头探脑,有几个好事儿的还问小二打听。
小二皱着张苦瓜脸,连连摆手,“客官可别为难小的了,那样的人家可是我能议论的。”大家都是邻居,虽然那户主家不经常来这里居住,但昨日发病跑出去之时他们可都看着呢,那副癫狂的模样,怕是发了癔症。贵人有意隐瞒,若真是从他们那里透露出风声,以后怕是落不得好。
见他这般,众人反倒更来劲,一胡商不差钱,直接赏了两颗金珠,也不求别的,只让小二说出那家到底是谁。
看在金子的面上,小二咬咬牙,趁左右无人,低声道:“亲执金鼓,克定之勋,周之文母,列于十乱。”
大家互相看了看,眼中皆闪过一丝震惊,“这……”
“小的可什么都没说,”小二连忙使眼色,然后收起金珠赶忙后撤。
在场之人也不起哄了,三两下用完饭纷纷离开。
没过多久,整个东街只能听到那家传来的阵阵诡异声响……
……
抽出刺入蟾蜍体、内的冷月,傅旻轻轻甩了甩,将剑身上的黑色血液弄干净,然后在对方化成一滩污水后,将里面的小骨取了出来。
那骨头虽说又一次受到重创,但因着吸收了不少邪气,似乎较之前更加厉害。并且这回明显有了些神智,对着傅旻又是畏惧又是不甘心,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然而傅旻冷心冷肺不管那么多,直接再一次将其用符咒包好塞回荷包。
屋外匡七一直看着里面,见傅旻似乎降服了怪物顿时喜出望外,但碍于对方刚才的战斗模样不敢多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神情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傅旻将东西收好后,对着地上不省人事是的男子使用「气血」,果然,这次血液里干净多了,即使有那么几道零星的邪祟在强大的白巫术下也都被净化。男子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最后变成正常模样,看上去年纪也还不大。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不能穿了,赤、着身子趴在地上。
傅旻懒得将人弄出来,直接走出小屋。对满脸期盼的匡七点了点头。
匡七大喜过望,连忙进去将自家主子拖了出来,然后叫来下人将其扶进屋。接着对傅旻千恩万谢,从身上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票据递了过去。
傅旻简单扫了一眼,看到是存到自己老熟人浮云坊的,不仅面色有些古怪,前两年刚到长安,将人家后院赌坊砸了大半,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自己……不管了,实在不行让府里管事出面。
见其收下,匡七不禁松了口气,毕竟对他们这般人家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最怕的反而是欠人情。接着又问道:“郎君高义,等我家主子醒了后必定登门拜访,不过不知他……”
“估计会睡上两日,醒后的几天反应可能会有点慢,不过照顾好没什么大事,另外让郎中给他开些补血的药。”傅旻不等他说完,直接开口道。
匡七神色郑重的一一几下,见外面天已微微发亮,便提出让傅旻在这里稍微歇歇脚。
然而傅旻尚未答话,便听远处传来道女子的叫骂。
“匡老七!你个丧尽天良杀千刀的王八蛋!我咒你十八辈祖宗!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匡七面色一变,赶忙命下人将对方拖走,见身边少年眉头微皱,于是解释道:“让郎君见笑了,这是我们主子好心收留在府中的疯婆子,平日里还好,每到半夜就经常犯病,今天府里事儿多,没看好让她跑了出来。”
“哦?”傅旻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状似无意道:“恰好我在这儿,要不然也一并帮着看看。”
匡七身形顿了下,有些不自在道:“大可不必,她是什么身份,哪里值得您出手。”然后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里话外想要傅旻赶忙回去。
万幸的是少年似乎真的没打算追究,备好马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匡七松了口气。
傅旻仗着自己身上好几道腰牌,完全不将宵禁放在眼里,遇到武侯了将身份一亮,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在深夜的长安城。
“诶?你往哪儿走?”谢九霄磨了磨爪子,这可不是回家的路。
“去房家。”傅旻淡淡吐出三个字。
谢九霄听罢叹了口气,果然,他就说这小鬼刚才怎么那般老实。
从安德坊出来的时候还是黑夜,等到了梁国公府上,天色已经大亮,因着没过多久就要出门上早朝,此时的国公府大部分已经都起了。
房遗直听到傅旻上门还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命管事恭敬的将人请进来,邀其一同用朝食。
傅旻也不客气,本来昨晚忙活了一宿,急需热量补充,国公府上的吃食自然是极为讲究,遂敞开肚皮用了起来。
房遗直见此也不催促,直接对管事吩咐自己今日早朝告假,然后笑吟吟的让厨房再多准备些胡饼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