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哲还想和这未来的弟媳唠两句,但看看厢房离正房也就几步路,大不了有事再叫她,便道,“小姐回去休息吧,我再劝慰师弟两句。”
曲玉告退了,原先她心里七上八下,现在细想反而不用害怕了。林染现在
不记得她,同样也忘记了她撒的谎,卑劣点来说,这就是赶在曲玉谎言被识破之前,把最坏的结果遏制住了。
山石一事已经过了半个月,夫人罚也罚过了,而她接下来就不用再顾忌了。
等到赤哲带走林染去南方,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思及此,曲玉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慢慢松懈了。
翌日,正院过来瞧少爷的人,被拦在院子外,桧迟一手执剑吓退了众人,随后从容的将院门关上。赤哲从屋顶上翻下来,动作利落干脆,“还住在别人家,你就这态度。”
“我都说了师弟要静养,还跟聋了一样往里冲,再说那位夫人她能安好心?”
赤哲摆了个起手式,一阵掌风将角落里的矮树苗劈得迎风“咔咔”响。“得了便宜还卖乖,去看看师弟醒了没,还有告诉他收拾好东西,过两天我们就下南方。”
桧迟少见的收了笑,谨慎问道:“神医真在南方?”
“我找了万音门问的消息,还能有错不成?”
桧迟惊奇,“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还请得起万音门?”
狸猫炸毛,“臭小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宝凝在屋子里给曲玉剥栗子壳,听着外面一惊一乍,叹口气劝说道:“小姐有事就吩咐我,外面那两位看起来不像好相与的。”
曲玉翘着脚趴在软塌上看话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正看到魔头一掌劈山开天就听外面有了敲门声。
宝凝抢过旁边的毯子包在曲玉脚上,“小姐你收拾一下,奴婢去开门。”
厢房不大,但曲玉搬进来后勉强隔出来了个外室内室,只听外面人小声说了几句,宝凝就回来了。
“小姐,少爷请你过去。”
曲玉右脚刚蹬上鞋,蓦然回想起昨夜林染的神色,冷冰冰的,看起来更不好相与了。悠闲玩弄的心思去了一半,套了件外衫就出去了。
房里开着窗,她没看见赤哲和桧迟,就熟门熟路的自己走进内室,果然有人。
林染没干别的事,就单是在喝药,还是熟悉的一口闷。“随便坐吧。”
曲玉笑笑,心里那点不自在散开了,少爷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喝药怕苦,随性又没规矩。
他放下碗,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道:“你也
见到了我现在记忆失常,想起来点又忘记一段,听师兄说前段时间一直是劳烦你在照顾。”
曲玉道:“少爷客气了,说不上劳烦。”她看见林染笑了,却莫名觉得他又不在笑,眼里清清冷冷的分不清是非。
“我大约有些印象,”林染笑着,“你是我母亲定下的人。”
他咳了一声,或许是衣服单薄了,“我们小时候见过吗?”
曲玉手指拽紧了,她飞快的回想自己有没有对第二个人撒过谎,想到没有其他人她松了口气,正想掰正事实说“没有。”
林染抢先自问自答了,“应当是有的吧,那个时候我母亲还没有……”他突然噤了声,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翻涌而来的血色。
他捂着唇咳了几声,曲玉起来给拿了件衣裳,他摆手说不碍事。他起来给自己倒水喝,忽然他手像脱力一样颤了下,还冒着烟的热水就浇到他手背上,瞬间红肿起来,林染怔了下也不倒水了,直接道:“师兄打算带我去找神医,你能和我一起吗?”
曲玉还看着他红肿的手背,没跟上趟的说:“少爷你先冲下凉水吧。”
“这个不碍事,我就想问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林染见她不答,温和的笑了下:“我们关系不同一般,既然你是我母亲定下来的,我一定会对你好。虽然路途远但我不会让你吃苦。”
曲玉自然是不想去的,她想着万全之策来拒接,但一抬眼对上林染的眼神就全忘了。
他就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你,也没有逼迫的意思,甚至还扬着温和的笑,好似在你摇头后,他就会略带惋惜的同意。但不会是这样的,曲玉的直觉很准,她现在从脚后跟升起一股寒意。
两人在房中对峙了很久,林染始终没有改变神色,眼中还是温润模样,看不出一丝疯魔的征兆。
寂静没有再保持很久,曲玉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