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聚在院子里,几乎林府上下的人都挤在怀暖院里。但没人敢靠近那屋子一步,刚才看也不看就往里冲的管家已经被少爷一掌打出去了,被掌风扫到的仆役也跟着飞出去了。
林染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分不清楚人,只知道缠紧手臂困住怀里的人,曲玉疼的都要哭出来了,但没办法哭,因为她现在连大喘气都做不到,呼吸都带着疼。
门外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方小院子乱糟糟的,姗姗来迟的林夫人梳着最整齐的发髻,她来时正看见吐着血晕过去的管家被抬走,所以很保守的站在门口处向里喊话。
曲玉被压得犯晕,依稀听见夫人的声音,她松了口气,既然林染母亲来了,那要悲要哭要抱就能换人了吧。
曲玉奋力扬起脖颈如脱水的鱼般大声喘气,白嫩的脖颈横陈在林染眼下,他仿佛能看见那白得晃人的皮肤下流动着的黛色血管,跳动的脉搏。
“林染你母亲在外面,夫人在外面,”想到林染现在不正常的姿态,曲玉软着嗓音哄道:“你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你娘亲。”
以林染的角度只能看见曲玉半张侧脸,张合的红唇,光洁小巧的下巴。而在他混乱的思维中只能勉强挤进几个字眼,那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早已病故。听着她吞吞吐吐说着谎话,林染生气了。
当锋利的牙尖刺入皮肉,舌尖触及到血腥,林染有一瞬的放空,他仍旧叼着曲玉后颈的皮肉,却发出呲呲的笑声,像含在喉咙里愉悦的喘息。
这是他母亲尚在人世时留给他的,是他在林府名正言顺最该属于他的东西。
当房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曲玉已经疼得泪流满面了,天杀的林染咬这么狠,又吮又咬,他是狗吗?!
赤哲和桧迟一前一后包抄靠近,有两位师兄镇场,林染朝赤哲回头还没露出獠牙就被从后悄悄靠近的桧迟一掌劈了晕过去。
一直被半缠着的曲玉终于能松口气了,她推开林染扶着旁边的案几爬起来。说实话她现在很狼狈,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特别是后颈的衣服几乎都要开裂了。
赤哲看不过去了,给她递了一件
外衣,曲玉接过道谢。
很快外面的一众人都进来了,府里管事的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停的问着情况怎么样了?少爷是怎么了?
桧迟不耐烦的推开几个使不上力的仆役,几下把人提到椅子上。
赤哲被一众人围着问“少爷怎么晕过去了”“不会出事吧”。没办法他生得小,比起看不出去深浅的桧迟,他看起来更好打交道。
不过,“砰!”赤哲一掌拍在几面矮桌上,他慢吞吞的收掌,几面开始出现蜘网般的裂痕,至到布满整个几面,然后砰的一声矮桌碎了。
众人:嘤,他好凶残。
“在下也不是大夫,你们让开,让大夫先来把脉。”
站在旁边的林夫人适时道:“也是,快让大夫来看看知许这是怎么了。”
曲玉将外衣裹得更紧了,伤口粘到布料会有些疼,但顾不了这么多了,绝不能让人发现她被林染咬了。
她这番动作被林夫人看进去了,林夫人挑眉问:“曲玉你怎么样,可没受伤吧?”
她一句话引来其他人窥探,少爷发疯不管不顾要跑出来,跑哪不好偏跑曲小姐这儿,这往好处说是两人感情好,往坏处说那就是不知脸面早早勾结到一起,总之就看人要怎么想了。
“夫人多虑了,我倒没有受伤,就是少爷大半夜的冲进来,在这撒了通脾气。”曲玉指了指仰倒的屏风,碎了一地的花瓶,东倒西歪的柜子。点到为止的提了句,“大半夜的还真有些吓人。”
这下满屋子人的眼神中少了许多猜忌,多了些怜悯。瞧瞧,这还没成婚大少爷就看不惯的过来发疯,那等成了婚还了得,曲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林夫人没料想到她会这样回话,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干巴巴的说道:“没事就好。”
曲玉心想房里黑灯瞎火的料定他们没看见情形,说起谎来也不慌张。
赤哲和桧迟没心情听她说这些风凉话,他们是江湖人的确不懂大家门户里的弯弯绕绕但又不是傻,说什么话用什么心他们能分辨不清?
“大夫呢。”桧迟摸了摸林染的额头,烧得滚烫的,脸颊都烧出红晕。他略懂一点岐黄之术,能感觉到林染身体里内力紊乱,横冲直撞,竟然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
明明师弟下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成这样了,赤哲气上心头,忍不住又拍碎了一张椅子。
曲玉见了尽量往后面躲,免得这魔头回过神把她也拍了。
宝凝从门缝里挤过来,乍一见狼藉遍地也吓了一跳,她慌忙的挤到曲玉身边,小声问:“小姐你没受伤吧。”
曲玉:“我没事,你过来点,我站不住了。”
等大夫来,满屋子的人都被轰出去了,曲玉顺势也往外走,擦身而过时,赤哲拉住她,“姑娘先留下来吧。”
曲玉心一紧,以为他要问责,毕竟林染是在她这发的疯。赤哲不假辞色的把林夫人也请出去。
房门合上,赤哲面露惭愧:“师弟吓到姑娘了吧,是他得罪了姑娘,也是我教导师弟无方,还要向你赔罪。”他拿出一个小药瓶,“这瓶药效果不错,姑娘身上的伤等会让人给上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