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训练得还顺利吗?”陈念万分好奇,傅天河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啊,不愧是体育生啊,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傅天河:“挺顺利的,我心肺功能好,更何况都适应这么长时间了。”其实傅天河并非唯一想通过登山来获得国家一级运动员称号的学生。每年暑假,都会有大量有钱人家的小孩被父母带领着,尝试性地征服这些高山,以便在自主招生和提前批计划中,取得优势地位。毫无疑问,傅天河绝对是这些学生当中身体素质最好。就连夏尔巴人向导都对傅天河的表现赞不绝口,甚至和傅天河商量着要不要挑战无氧攀登。其实甭管有没有氧气,只要最后能够登顶,就算达成目标。无氧攀登纯属于自我挑战,傅天河还没做决定呢,究竟是要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真正意义上的挑战自我,还是尽可能用消耗最小体力的方式获得成功?“无氧攀登?”沙弗莱一听也来了精神,光是攀登7500米以上的山峰就足够惊人了,更别说还要无氧,“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具体差别吗?”傅天河:“有氧的话向导会背着氧气瓶上去,费用也要相应地增加一万多。”“选有氧吧。”陈词很少帮着傅天河做决定,但这一次,他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你都欠债三十万了,也不差这一万,先让向导帮忙备着,实在撑不住能随时吸。”陈念点头:“我也觉得这么合适,咱过来是为了登顶考证,又不是真的想要拼命,你想想啊,万一你没带氧气瓶,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不就再也没办法完成和我哥的约定了吗?多可惜啊。”傅天河莞尔。“行,那我就选择有氧攀登。”陈念:“这才对嘛,安全第一。”沙弗莱:“大概要什么时候开始冲顶?”傅天河:“得观察观察天气,最近好像都不错,可能明后天吧。”沙弗莱:“全程需要多久?”傅天河:“大概三天。”沙弗莱:“往返吗?”傅天河:“对,往返。”沙弗莱算了一下路程,不禁咋舌,要知道这可是3200米的落差啊,高原环境本就挑战身体极限,还要在短短三天内完成,光是想想都难得要命。其实正常情况下,登顶完全不用这么着急,很多团队都会预留出来十几天的时间慢慢爬,但傅天河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速战速决,还能快点回去上学。“那你抓紧休息吧。”陈念很想和傅天河聊聊他这两个月来的经历,却也不急于一时,先让傅天河歇会儿要紧。反正等到登顶结束,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交流。夜色降临,傅天河也填饱了肚子。屋里有炉子还算暖和,傅天河终于脱掉他那一身保暖的登山服,陈词也看清了体育生脸上风吹日晒的痕迹。陈词:“累吗?”说不累是假的,傅天河也就坦然地点头承认。只不过想到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去追寻陈词的脚步,他就浑身都充满了无限的动力。人活着这一生,总是要尝试着去拼点什么的,他有幸遇到了陈词,又有什么好再抱怨的呢?两人相互靠着依偎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聊着各种话题,傅天河问起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陈词就慢慢地挑给他讲。帐篷将风雪阻隔在外,彼此的身体带来和电暖器截然不同的温度。不知说了多久,傅天河突然停了下来。他撑起身子,低下头,轻轻亲吻了陈词的眉心。薄唇向下,只是掠过少年的鼻尖,并未更进一步捕获那双不曾抗拒他的唇。他还没洗漱呢,大本营中的条件有限,肯定不如在家干净。傅天河能忍受自己脏,但还是尽量让陈词多清爽几天吧,毕竟这里几乎没有洗澡的条件。陈词眼睫轻颤,他抓住傅天河的手腕,将袖口向上撸起,仔细看那一双手。傅天河从小就不停干活,一双手完全不像同龄人那般细腻,指腹和指根处都结着一层薄茧,关节更是格外硬实,和陈词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一起,简直对比鲜明。更别提这两个月的训练,让傅天河的手更加粗糙。高原雪山上的进行攀登经常会出现冻伤情况,途中被石块擦伤也是家常便饭,总而言之,还挺丑的。傅天河脸上一红,就要把手抽回去。陈词却稳稳抓住:“疼吗?”傅天河:“还好吧。”陈词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从包里掏出一罐冻伤膏,用指尖?出来一块,慢慢地涂抹在傅天河的手背上。“刚才聊到哪儿了?”“哦哦。”傅天河回过神来,继续说着自己攀登玉珠峰北线时的经历。陈词的手指抹过傅天河手背上的每一寸皮肤,着重揉按关节和指尖,同时认真听着傅天河的话,偶尔会说上一两句当做回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帐篷内的灯光昏黄,凝望着面前少年低垂着眼眸的模样,傅天河眼眶止不住地发酸,明明如此温馨,他为什么会止不住地想哭呢?陈词把傅天河的双手涂抹一遍,确定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才收起冻伤膏:“你的腿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按按?”傅天河惊喜道:“可以吗?”陈词示意傅天河调整成更合适的姿势,傅天河赶紧面朝下地趴着。放松腿部时,更多针对小腿后侧,所以先趴下会更加合适。陈词双手按在傅天河的小腿上,对于按摩他其实没有什么心得体会,只能按照之前傅天河在体育馆给他进行的那一次,照葫芦画瓢地尝试。不过对于傅天河而言,陈词用什么手法都无所谓,少年的力道对于他来说恰到好处,当然,也可能是心中的甜蜜刺激了感官。这是一场充满着享受和放松意味的按摩,并非会带来疼痛和酸胀的拉伸。精神彻底得以放松,傅天河只觉眼皮越来越重,他眯起眼睛,视野中只剩下模糊的昏黄。不必去想明天需要去做什么,迎接怎样崭新的挑战,只需在此时此刻,全副身心的感受体贴的揉捏。雪山的夜晚,格外漫长。沙弗莱和陈念躺在隔壁的帐篷里,陈念兴奋地整理着今天拍摄的照片,牢牢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灵感。“明天早上我们去看日出吧!”陈念兴奋地做着计划。沙弗莱:“好啊,不过你能起得来吗?”陈念:“肯定能起得来,这边日出晚,我看了天气预报,要大概七点半呢。”似乎是时候休息了,陈念今天睡得可不少,但高原反应让他还能继续再睡。他有点想知道此刻隔壁帐篷里的哥哥和傅天河会聊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收起了过剩好奇心,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弗莱身上。听着帐篷外的风声,这一觉睡得别有滋味。混混沌沌的,似乎有很多梦,冰川,雪原,坍塌的废墟,不甚清晰。陈念迷蒙地睁开双眸,眼前只有一层混混沌沌的乳白,笼罩出模糊的轮廓。风声似乎变得小些了。陈念揉着眼睛坐起身,拿起旁边的保暖水壶,灌了小半瓶还温热的水,滋润着喉咙,可能因为太冷了,他的脸很干很干,昨晚睡前涂了护肤品都没用。沙弗莱也在浅眠,陈念翻身的动静很快将他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往旁边一摸,触碰到少年穿着衣服的身体,还愣了下,怀疑自己正在梦中。他怎么会和陈念睡在一起呢?伸出睡袋之外的手很快变凉,冷得不像在六月。沙弗莱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睁开眼,朦胧当中对上陈念视线。“早上好。”“早。”沙弗莱眯着紫罗兰色的双眼,看了眼腕表,早上七点半。要放在z市天早就大亮,他们第一节早自习都上完了,但在内陆深处的塔县,太阳还未曾升起。“正好去看日出。”陈念兴致勃勃地将水壶递给沙弗莱,让他也喝,自己则开始一层层地往身上套衣服。无论是大冬天从温暖被窝里钻出,还是在高原雪山上爬出睡袋,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折磨,陈念哆哆嗦嗦地穿好鞋袜,也冻得清醒了。沙弗莱的速度比陈念更快,两人差不多一同收拾好,走出帐篷。距离日出应该还有几分钟,隐约能看到辉光从山的那头冒出来细细一丝,但比起立刻欣赏日出美景,此刻显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陈念去做。他要上厕所。高原雪山上的营地里当然没有那种正儿八经的厕所,大家有需要都是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这边温度常年在零度以下,积雪终年不化,东西很快就能冻上,也不会有污染环境产生味道的风险。陈念扭着头朝四周望了一圈,确定应该没人注意,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沙弗莱腰间:“我想尿尿。”“你尿吧。”沙弗莱向前走了两步,给他选了个好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前方的地势微微倾斜,而且还避风,能最大程度上避免掏出来被冻到的危险。陈念脸上发红,但仔细想想他和沙弗莱都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压根就没什么好害臊的,也就解开腰带,把拉链拉开。他正鼓捣着,突然听到旁边也传来相同的声响。沙弗莱和他有相同的需求亟待解决。昨天他们高原反应,口干舌燥,喝的水可不少。橙黄色的朝阳在这时从地平线另一端蹦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光芒映照在终年不化的积雪上,呈现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绚丽色彩,就连色感绝佳的陈念也必须在调色板上多混几次,才能找出比较相似的颜色。但最难的并非寻找,而是那些颜色和光彩每一秒钟都在变化,只是简单的一眨眼都有可能错失永远不会再复现的绝妙。如此绝美的高原雪山日出,他们俩却一边看一边并肩撒尿。陈念着迷地欣赏,突然感觉有一道人影站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