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氏称不上多大的企业,至少养咱们三个人还是可以的,所以我不明白……”靳宜停了一下,“为什么非去趟外国这条河?”晏爷醒了60靳铭把眼镜重新戴上,抬头看向靳宜,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靳宜:“我怎么会知道?”靳铭很轻地笑了笑,撕开那张“温文儒雅”的皮,露出原本的真实笑容。扯着嘴角,眼睛沉的有些恐怖,“你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知道是靳家的大少爷,靳止晏是你捡回来的,有你罩着没人敢说他半句坏话,而我呢?”“我是没人要的!”靳铭把没有度数的眼镜往地上一扔,咔嚓一声,金丝边眼镜不受重负,碎了一地。“听听他们怎么说的?我是没人要才在你们家的!我是外人,懂么?!”靳宜皱起了眉。溅起的玻璃碎片从手边划过,血痕在苍白的手背上格外清晰,不疼,只是看起来得慌。靳宜没去管它,而是说:“我和止晏没有这么想。”靳铭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笑得更讽刺,“你……我暂时不说,你说靳止晏没这么想?你确定?他可是巴不得我离开靳家。”小时候靳止晏的喜和恶表现很明显,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喜欢要牢牢抓在手里,讨厌就要毁掉。靳铭管靳宜叫“大哥”,靳止晏看不惯,觉得他跟自己抢。背后欺负他两次,后来靳宜发现惩罚以后才收敛。但打心里,靳止晏看不惯他这个假“二哥”。靳宜自然知道这些,捏了捏眉心,“他就这个性子,你知道的。”靳铭嗤笑。“止晏……他最开始连王妈都看不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很难去对他人共情。只要相处时间久了,知道你没有恶意,止晏不会针对你,更不可能动手。”这点倒是真的。所以到后来,靳止晏除了听见靳铭叫“大哥”的时候出言不逊,其他时候本本分分,一根手指头都没碰。“是,他没有动手。”靳铭想到什么,咬肌凸显,“因为他是s级,我只是一个a级,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把我摁死,当然不屑于动手。”靳宜:“……”靳宜发现他们之间的矛盾比想象中还要深。这种矛盾很难解决,彼此都有错,彼此又都没错。积攒十余年的矛盾,又怎么可能用几句话说开。靳宜下意识看了时间,时间不多了,他暂时搁置这个话题,转到今天要谈的。“但这不是你替国外做事的理由。”“你一定清楚安乐死的影响力,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如果靳铭只是看不惯靳止晏,只要逃离靳家即可。他可没有,不仅没有,还帮着外国引进安乐死,主动和靳氏谈合作。而且,他是白心背后的老板。靳铭知道实验品的实情。靳铭的回应是站起身,在靳宜疑惑的目光下,开始解裤子。是的,解裤子。靳宜:“……”这个姿势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等等……”靳宜跟着站起来,“你不会也是……”“是。”靳铭面无表情地解开裤带,脱掉了外裤。靳宜第一反应是闭眼,第二反应是向钱说的那句话,你完了。你完了,靳宜。把自己男人搞晕。在这看别的男人脱裤子。话说那个编号究竟怎么回事,不能在胳膊上肩膀上么?看看目前这些人的编号,一个胸口,一个侧腰,两个大腿。什么破烙印这么不懂事。“我是1……”靳铭一顿,“你闭眼睛干什么?”靳宜秉着巨大求生欲,没睁眼,“你说呢?”“……”靳铭没说话。两秒后,粗暴穿裤子的声音响起,“哗啦”一声拉链拉上,靳铭骂咧咧道:“靳止晏有病吧?男的看一眼腿怎么了?而且我是给你看烙印!真他妈的……”结尾屏蔽掉无数个骂人脏话。失去伪装后,靳铭简直集脏话于一身,和温文儒雅毫不沾边。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装下来的。听到裤子穿好的声音,靳宜睁开眼,语气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你继续,你是一什么?”“156号,我的编号。烙印在大腿上。”最后三个字念的极重。“嗯,我知道了。”靳宜靠在沙发上,“所以,这和你帮外国办事有什么关系?”他对靳铭也是实验品没有太多惊讶。这很正常。靳家夫妇都是极端的研究痴,他们可以为了实验放弃生育,那么这两人收养的孩子,也一定不是纯粹的婴儿。他,是001号,唯一的成功品,血样。靳止晏,专门为他准备的500号。所以靳铭这个156号,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可靳宜万万没想到,靳铭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和白心向钱一样,是最为普通的半成品。说“普通”也不准确。白心拥有麻痹他人神经,帮助质检的能力。向钱……大概率是超群的记忆力,他对数据的敏感程度比任何人都要强,可以轻易记住靳止晏的检测数据,和靳宜的检测数据进行匹配。靳铭一定也有。当然这些暂时不重要。靳铭帮外国行动的理由,仅仅是厌恶实验员惨无人绝的人体实验。靳铭问:“你记得实验时的记忆么?”靳宜沉默。“不记得是吧?我也是。”靳铭笑出声,“可这很矛盾不是么,我们的基因被修改,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超群的,为什么对那段记忆那么陌生?”“记忆消除?还是记忆修改?别搞笑了,哪有那种东西。”“实验员压根没有动过我们的记忆。”靳铭笑着笑着,不笑了,声音坠了下去,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靳宜心口。“是我们自己的大脑保护机制,不愿意回想起那段记忆。”“每个实验品都是。”因为太痛苦了。他们带着任务降临与世,连成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便摄入改变基因的药剂。药剂多痛苦,他们回想不起来,之后进行了什么实验,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们想不起来。实验那里面,他们活的浑浑噩噩,完全是实验的器皿。靳铭盯着靳宜身上这件熟悉的病人服,很嘲讽的,“多好笑,我们大脑拼命让我们忘记那段记忆,你却主动穿上了这套衣服。”靳宜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说:“研究员的策划者和支持者不可原谅,但这不是扩散安乐死的原因。普通人是无辜的。”“无辜。”靳铭,“他们无辜?”“当时五百人变成实验品,为了谁?不是为了他们?不是为了他们的下一代?!”靳宜平静道:“他们是受益者,但他们毫不知情,你可以去报复当年这件事的策划者和支持者,我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全力支持,而不是现在当外国人的走狗,去帮外国人做事。”“我知道你心里清楚。”“不管是当年的紊乱还是现在的紊乱现象,都是外国谋划的。”靳铭收起暴怒,恢复往日的温文儒雅,靠坐在沙发上,“外国人谋划又如何?”“如果我平安健康长大,受到外国药物影响,那没话说,我第一个站起来打。”身子微微前倾,胳膊压在膝盖上,“可是我刚出生就被咱们国家的人变成了实验品,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靳宜:“……”靳宜:“追根溯源,是外国”靳铭打断,“追根溯源,是他们把我变成了实验品!那现在这个国家就是活该的!活该他们备受安乐死痛苦!活该他们死!”“要让所有受益者都尝到我当时受的苦!”“……”靳宜彻底没话了。三观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