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愣了,靳宜也愣了。王妈深呼一口气,“你说什么?”靳止晏不再够蛋糕,手脚并用爬在靳宜怀里,这是他们吃饭的固定姿势,每次吃饭靳宜都会把他圈住,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喝,喝喝!”靳止晏抓靳宜两侧的手,掰他的指头玩,“哥哥!”一声比一声清楚,一声比一声清脆。对于正常小孩,二岁是已经可以说长句的年纪,靳宜和王妈却会为这句“哥哥”动容。在之后,靳宜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哥哥。靳宜以前没接触过学校教育,生日一过主动提出上学,要给靳止晏做榜样似的,和正常小孩一样去上学,去社交。靳止晏的拒食也在五岁结束,学着哥哥有模有样背上书包,上了比其他孩子都要晚的小班。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靳止晏不老实,爱打架。爱打架三个字,贯穿了靳止晏整个学生时代。不是普通小孩的简单打架,是拳拳到肉、拳拳见血的打。尤其是靳宜的事情上。嚣张没几年,紊乱问题爆发。靳止晏不仅出现严重的信息素紊乱,更致命的是,他的身体排斥抑制剂替代品。从那之后,仪器的“滴滴”声时不时响在自己耳边,就像现在这样,从小到大一直不停地响。……等一下。睡梦中的靳止晏动了动眼皮。从小到大一直响?他从十三岁以后才出现紊乱现象,为什么会认为“滴滴”声从小响到大?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因为他知道自己要醒了,陷入深海的身体不再下落,而是往上升。靳止晏听到了靳宜的声音。他动了动眼睛,画面从漆黑到湛亮。靳止晏知道自己被圈在检测器里,因为这款玻璃该死的熟悉。只不过……他为什么会回来。梦中梦?还是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假的?靳止晏微微起身,看到靳宜和向钱站在不远处说些什么,表情很凝重。在视线落在靳宜脖子的那一刻,靳止晏放心了。嗯。昨天不是梦。“我真的没想到……等等,你让我缓一缓,等我缕清在跟你说。”向钱捏着眉心,表情很难看。靳宜表情更难看。上午醒来没觉得什么,到中午靳止晏还没醒。靳宜觉得奇怪,拍胳膊叫醒他,结果靳止晏纹丝不动,腰上的数字亮得吓人,呼吸近乎消失。“好了,我缓完了。”向钱深呼一口气,突然开始脱裤子。“?”靳宜皱了下眉,后退两大步。“你退什么啊,我给你看一眼”向钱解了一半抬头,“我靠!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得慌!”靳宜没动。向钱震惊了,“你不会以为我有暴露癖吧!”靳宜没动没说话,眼神透露着“难道不是么”五个字。“靠!我是要给你看个东西!”“……”“哎呦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必须脱裤子才能看的!”向钱喊道。“哦。”靳宜淡淡点头,离他更远了点。“不是,我,你……”向钱一手抓着裤子一手挠头,这回连他都沉默了。靠,怎么越解释越离谱了。深呼一口气,向钱咬牙道:“你回来!你脖子上那么多印子还敢见人呢,我脱个裤子怎么了!”靳宜动了下手指,这点没法反驳。事发突然,靳宜套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里面是在家穿的睡衣。领子是v领,不仅脖子上有牙印,锁骨下面也全是红点。靳宜走过去,问:“让我看什么?”“记号。”为了证明清白,向钱快速脱掉裤子,把大腿根外侧的记号给他看。098。除了数字不同,和靳止晏侧腰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靳止晏身上那个数字亮着,这个没亮,颜色比深红色要浅很多,称得上浅红色。靳宜沉默着没说话,身体两侧的手收紧,指甲压在掌心内侧。向钱突然抬起头,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深棕色的眼睛对上靳宜的黑色眼眸,仿佛透过眼睛看向最深处。“你知道吧。”向钱指着记号,“这个。”“我不知道。”这是真话,靳宜确实不知道,但他……但他猜得出来。向钱看了他一眼,“你们和我一样,是实验品。”靳宜指甲扎在手心,没两秒有液体从掌心划过,滴在地上。向钱低下头,盯着地上那一滴血,“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程度,最开始靳止晏朝我释放信息素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你用对信息素感兴趣的借口留住我们。”靳宜说。向钱耸肩,承认:“是。”靳宜动了动麻木的胳膊,从向钱说完“实验品”三个字后,胳膊就控制不住的发麻。哪怕最开始猜出自己的出身,听到吕毅讲了一大堆话,靳宜的感觉都没现在强烈。靳止晏竟然也是。靳宜呼吸功能彻底故障,艰难咽了口口水,嗓子宛如成千上万的小刀在割。怎么会……靳止晏为什么也是这个狗屁实验品。靳宜没想过自己的出生父母,却想过靳止晏的。靳止晏这么可爱,勉强乖,他一定不是遗弃,或许是父母出了意外,有了什么难言之隐,靳止晏才会被放在靳家附近。结果不是。都不是。不是出了意外,不是难言之隐,甚至不是被遗弃。而是没有父母。他们都是生来没有父母的人。为了毫无关联的任务而生,又在任务结束后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在得知这件事以后,靳宜第一次觉得难受。大脑待机了,他愣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为什么。做着人类无法承受的实验,又为什么给他们人类的情感。靳止晏知道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在某些时候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恨那些惨无人绝的实验员?靳宜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让他恨。靳止晏在身体上吃的苦已经太多了,心理上靳宜不想让他吃一点苦。“哎看开点。”向钱拍了拍他的肩,“这种事有利有弊,咱们信息素比一般人厉害多了。”“……”他看的很开,比任何人都开。但他只能接受自己的。“不过……”靳宜表情有点复杂。“怎么了?”向钱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要不你先把裤子穿上?”咚斜后方的仪器发出“咚”的一声,声音该死的熟悉,和昨天在监控回放里听到的一样。向钱太阳穴突突跳,“草”了一声,一手提裤子一手跑过去,生怕这位爷想不开,把他仅剩的这台仪器给震碎了。靳止晏“咚咚咚”地敲,每敲一下向钱就“哎呦”一声,心在滴血。苦着脸把仪器打开,向钱道:“爷,晏爷,您再敲我能给您表演个当场死亡。”“你脱裤子干什么?”靳止晏臭着脸,刚醒发现身体千斤重,大脑嗡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