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灼面上掠过一丝怔忪,带着少许动容小声认真道:“……我也是。”他的声音小得有些过分,尤里斯没能立刻听清楚,“你说什么?”“殿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时灼指尖攀着他肩头附上他耳边,“我也不希望看到殿下受伤。”尤里斯的身体似是僵了一瞬,但也奇迹般地被他给哄好了。两人开始重新制定分工计划,藏在仓库里的狱警人数多,但实力都远远不如埋伏的枪手,他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尤里斯让时灼留下应对狱警,自己绕去对面的地方解决枪手。时灼自然是没有再反对,等尤里斯从黑暗中离开后,就从砸烂的窗户外翻了进去。那些狱警还守在门边没动,旁边地上倒着陷入昏迷的人,没有人听到他从窗口翻了进来。从地上摸到玻璃碎片捡起来,时灼悄无声息地绕向他们身后,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所有人。仓库外还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时灼摸黑拖了把椅子摆在窗前,将倒在地上的人扶上椅子坐好,最后靠近墙边打开了灯的开关。灯光将椅子上那人的身影,完整而清晰地投在了玻璃窗上。藏在远处的枪手果真就此上钩,对着玻璃窗上的黑影连开两枪。假如说对方开狐狸西瑞尔的套房在江边二层,房间外带一个宽敞的露台。尤里斯事先联系过西瑞尔,让他将连接房间的阳台门打开,两人绕过门卫进入公馆,悄悄从二楼露台翻了进去。尤里斯从车上下来以前,就拿掉了那顶黑色假发,关掉了脸上的易容装置。西瑞尔坐在餐厅吧台前喝酒,听到动静以后起身来阳台看,恰好撞见两人从阳台里推门进来。自帝国与联邦停止交战以来,西瑞尔就作为帝国军方的代表,赶往前线战区与联邦进行谈判,连带处理停战后军队的后续事宜。与尤里斯也有几个月未见,没想到两人再见面的时候,自己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他不免靠在房间门边站定,双手抱臂带着调侃口吻道:“没想到我们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也有偷偷摸摸翻阳台的一天。”尤里斯却没空与他开玩笑,一边回头拽过时灼往里走,一边嗓音略微冷肃地开口:“西瑞尔,叫个医生过来。”西瑞尔诧异地站直了身体,直到两人走入面前灯光下,他才看清楚时灼手臂上的布,已经被红色的血层层染透了。“被什么弄伤的?”西瑞尔转头走回客厅中,翻出应急医药箱递给他。“研究院流出的半成品枪。”尤里斯接过医药箱冷声答。“听起来是有些麻烦,”西瑞尔轻轻挑起眉尖,“但好在没有打中要害。”时灼被带去做伤口消毒处理,西瑞尔留在客厅中联系公馆,谎称自己不小心打碎了高脚杯,收拾过程中玻璃碎片扎入掌心里,让对方将住在馆内的医生叫过来。值班经理连忙语气恭敬的应下,半点也不敢怠慢地让人去找医生。医生拎着医药箱赶过来时,尤里斯又将容貌遮了起来。发现西瑞尔双手完好无损,套房内凭空多出其他两人,医生在收下丰厚的小费以后,聪明识趣地选择什么都不问,打开医药箱取出工具坐下来,尽职尽责地给时灼挑玻璃碎片。但他在看过伤口以后就发现,时灼的伤远比扎入玻璃要严重,伤口中不仅仅有嵌入的玻璃,还有疑似碎裂子弹的玻璃弹头。而时灼手臂上这样大的出血量,也的确更像是枪击子弹造成的。他只能先清理四周的玻璃碎片,再替时灼取出手臂里的那颗子弹。医生开始在灯下动手清理,看出尤里斯衣服裤子泡过水,西瑞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我在这里替你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眉头紧拧面无表情地盯着医生看。西瑞尔心中浮起少许怪异,只当他是看得太过专注,才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面对自己的朋友兼帝国继承人,西瑞尔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而这一次,皇太子殿下终于开了尊口,却是头也不回地交代他:“别吵。”“……”“殿”强行忍住叫他的冲动,西瑞尔满脸莫名地凑近,“你在看什么?”皇太子的眉毛拧得更紧两分,甚至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对着医生语气不悦且焦躁地道:“你能不能轻点?”西瑞尔没来得及挑高的眉毛,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地抖了抖,他疑心幻听般抬手掏了掏耳朵,定了定神色重新看向尤里斯的脸。皇太子脸上还戴着那张假脸,但本人在毫无意识下流露的情绪,已经完完全全地在假脸上铺开。他看了看尤里斯紧绷的脸色,又看了看时灼眉间放松的模样。倘若不是自己在现场,他下意识地就要误以为,受伤的是尤里斯本人,而不是沙发里的时灼了。西瑞尔心中的雷达敏锐启动,可怜的医生只能不断抬手擦汗,唯恐将贵客惹怒小心翼翼道:“这位尊贵的客人,我已经下手很轻了。”“他一直在出汗。”皇太子敛眉强调道。“玻璃扎得有点深,需要快点取出来,”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否则很容易感染。”尤里斯这才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时灼的伤。倒是时灼心中有些惊讶,这才发觉自己脸侧在滴汗。早些年在战场受伤是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了在处理伤口时忍耐。大概是他表现得过于风轻云淡,也从未有队友发现过他的破绽。这还是他文件道:“少将晚上好,深夜打扰少将很抱歉,但帝国监狱有重要囚犯越狱,我们临时接到命令全城搜捕。”“囚犯?搜捕?”西瑞尔勾起傲慢冷漠的笑容,浅褐色眼眸缓缓扫过他手中文件,“既然是搜捕囚犯,你们来公馆做什么?”带队军官被他气势压了一头,极力维持脸上的镇定开口解释道:“我们接到总督府命令,紫罗兰公馆也需要”“紫罗兰公馆在搜查范围内,我的房间难道也在搜查范围内?还是说,”西瑞尔不耐烦地摇着杯中红酒,眸光阴沉而锐利地打断他的话,“你怀疑帝国监狱的重要囚犯,现在就躲在我住的这间房里?”“这位不知名的中尉先生,没有证据就贸然诋毁军部少将,按照帝国法规你是会被处置的。”西瑞尔居高临下地瞥向他道。“抱歉少将,是我们唐突了。”那名中尉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再执行军令,带着手下后退了两步,“感谢少将的包涵,少将晚安。”“晚安。”西瑞尔伸手将房间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