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震惊,阮文倒也不意外。
田岛喜江什么样的人,阮文多少还算知道。
将军马革裹尸,文人埋骨书海。
而田岛喜江或许想要自己生命最后一刻都在这造纸坊。
“惠子小姐不在?”
“她去了大阪,得后天才能回来。”
阮文微笑道:“看来她对田岛老先生的病情不太清楚。”不然遗产之争就在眼前,又怎么会去外地出差呢?
荣林轻咳了一声,阮文太过于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真相。
田岛喜江的确跟孙女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不过惠子出差这件事他早就安排好了。”
阮文闻言低声一句,“是吗?”
她的笑容中透着几分了然,让荣林忽的脚下一顿,“你的意思是……”
田岛喜江在规划惠子出差时,就已经在算着这一天?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惠子小姐最近几个月都有出差的时候吧?”
“是。”
阮文耸了耸肩,“那就是了,贸贸然安排她出去自然会引得人怀疑,所以要从长计议。”一个侦探小说家,要做的就是洞悉人心。
主人翁活在书中,活在笔墨之间,但行为逻辑要圆上,从书本中抽出来,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动机、行为。
这些不止适用于纸片人。
荣林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听了阮文这三两句,他才恍然,原来田岛喜江竟然早就安排了这一切。
这本该让荣林心头松快些才是,毕竟田岛喜江应该有万全之策能够保住造纸坊。
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阮文假装没看到,她绕过长廊,看到了正在那里忙活的田岛喜江。
老人消瘦了许多,身上没了多少肉,仔细去看感觉像是骨头架被一层皮给包裹了起来。
他看到阮文露出笑容,“麻烦阮文小姐特意跑着一趟。”
知道阮文只喝白开水,田岛喜江没再给她泡茶。
小小的方室只有阮文和田岛喜江两人,荣林在和造纸坊的师傅们一起忙。
他的心情还没能平复下来,而田岛喜江也并没有让孙女婿进来。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这算是另类意义上的不谋而合吧。
“这次特意麻烦您过来,是我有事相求。”
田岛喜江看着对面的年轻姑娘,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惠子能有她这般拿得清,该多好?
可惜惠子是惠子,终究不是阮文。
田岛喜江身体的确不太好,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起来。
阮文瞥了眼那帕子,看到了上面沾染了红色的痕迹,
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我们本来就有合作,田岛先生不妨直说,如果我能办到,自然会尽力而为。”
阮文的话有保留,田岛喜江听得出来。
“我打算,把这个造纸坊留给荣林去经营。”
田岛喜江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人,他知道阮文肯定猜了出来,但她并不一定能猜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