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佩还是第一次被景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仿佛他这个人,他的回答都很重要,永远高傲的人偶尔投来一次关注就会让人忍不住产生荣幸之感。
楚佩嫌恶地皱了皱眉,他不是嫌恶景深,而是嫌恶自己,嫌恶自己内心升起的被重视的那种快乐,真是像刻在骨子里的低贱。
“我不想说。”楚佩故意道。
“不想说就算了。”
除了徐咨羽,景深还没打算对其他人低声下气,对徐咨羽那是捕猎占有的手段,对于不在意的人,根本就没必要,楚佩不想说,他就没有别的途径去了解了吗?
景深现在更关心这栋楼里到底住了几个人,目光打量着门铃,手指摩挲着想继续按下去。
楚佩真的是很讨厌自己。
像景深这样干净利落又不在意的态度,他的内心又本能地产生了一种被讨厌的惶恐。
寄人篱下太久了,患得患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永远的低人一等,时时刻刻都在察言观色而导致自己过分敏感地在意别人的看法。
楚佩小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楚家的花匠。
花匠是不用和任何人交流的,他只要勤勤恳恳地种好花,就能获得赞扬和相应的报酬,他的任务和标准是那么一目了然,不像楚佩,楚佩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好什么,才能换来养父母的喜欢。
楚家像个巨大的考场,在楚佩的眼里,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分数,做对了不一定会加分,做错了却会扣很多分,而他的竞争对手在遥远又未知的地方,什么都不需要做已经拿到了满分。
在楚佩的眼里,每个人都可以量化为一个分数。
比如现在,在景深的心里,如果满分是一百分,他大概只从景深那里拿到了十分吧,或者更低。
“前天搬来的。”楚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打过自己的本能,他希望能在每一个有价值的人手里拿到高分。
景深听到他的回答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暖意回升,“这栋楼里就住了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虽然没刻意关注,但至少也有十几个人,有时候在门厅会碰见,怎么了,你要找人?”想要加分的心情一旦产生,楚佩就无法控制自己讨好眼前的人。
出于养父的要求,出于利益的考量,更出于……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渴望,楚佩真的很希望在景深这里拿到更高的分数。
景深不太相信楚佩,倒不是觉得楚佩在撒谎,而是楚佩身在此山中,有可能这只是楚佩的错觉。
景深想了想,干脆在门厅的沙发内坐下,踏踏实实地开始等人。
楚佩扶着腿也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
家居服的柔软削弱了楚佩身上的阴险气质,景深瞟了他一眼,还是出于礼貌问道:“腿怎么了?”
楚佩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该说还是不该说?
“被打的。”
“楚董?”
楚佩揉捏着小腿不说话,侧脸的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一点,略长的额发打在眉睫上,显得很人畜无害。
景深知道他是个狠人,最起码在作者的设定里一定是个狠人,对他这副装可怜的样子就有点消化不良,早餐吃得着急了,胃部隐约有点不适,景深悄然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淡淡道:“怎么不还手?”
“他打我,我能还手?”楚佩似笑非笑地看了景深一眼,“这可是大不孝啊。”
“又不是亲生的。”景深面目冷淡,语气冷酷。
楚佩很讨厌景深这样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