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手上拿着的正是今日望月见下班时候带回来的那本书,那是她送给兰波的礼物,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诗集。
诗集的名字是《恶之花》。
写下这些诗的是一位法国诗人……他的名字是波德莱尔。
望月见从前读过他的诗,认为这是一位非常有才华和创新力的诗人。他的诗意境幽深,形象生动,寓意深远,富于表现力和极大的感染力,光光只是吟诵就已经十分美妙,同时又富有质感和立体感……简直像是一幅画一样。
某方面来说,波德莱尔让望月见想到号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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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仅限于风格方面,在诗歌思想方面大概他和兰波比较有相似点,兰波吹这位大诗人也非常的不遗余力:“他是最初的洞察者,诗人中的王者,真正的神。”
总之,完全就是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呢。
“虽然原本就是觉得你会喜欢才买的诗集,现在看到你喜欢我也很高兴……”望月见说道,“但你这样半夜不睡觉,真的让我没法不生出后悔的感觉来。”
兰波问道:“后悔买这本诗集了吗?”
“当然不是,书籍本身是没有错的,会有错的只有人!”望月见气恼道,“我就不该回来就把礼物给你……早知道你这样,我就该明天早上在把书给你,至少这样你会有一整天的时间来看书,不会熬夜!”
兰波从容道:“但月见你不也是一样半夜不睡觉吗?”
望月见:“……我们能一样吗?”手办壳子完全没有真人的身体需求,在能量足够的情况下只要精神没觉得疲惫就是永动机,睡不睡觉的完全无所谓。换成兰波——
一晚上不睡的话,大概第二天脸上就会出现黑眼圈了吧?
兰波:……
实话讲,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望月见不想放过他,迫害的很开心。
于是只能无奈的叹气:“我不睡是因为忘了时间……月见你又是为什么不睡呢?我听到了你的箫声……”他的话语到此为止,因为望月见截断了他的话。
“是妆台秋思。”望月见说道。
兰波:“嗯?”
望月见:“我刚才吹的曲子叫做妆台秋思。”
这是一首古曲,取材于昭君出塞的故事,最早是琵琶文曲套曲《塞上曲》中的第四曲,后改编为箫独奏曲、古筝曲等版本。乐曲借昭君出塞怀念故国,抒发一种哀怨凄楚的情怀。
曲中之意是昭君远嫁塞外,临流梳妆顾影自怜,于是乡愁自起。正如望月见今晚之心,得见故人思及过往,难免也对家乡生出思念之情来。
昭君无语,任人评说,望月见心中之故乡情也不可言说,无人可懂,只能自消。
作为法国人的兰波对种花家文化了解全部来自于笔友海生以及望月见偶尔的提及,对妆台秋思内中蕴含的故事倒是不太明白。但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就算语言和文化都并不相通,但音乐之中传递出来的感情却是一样的。
“这首曲子……有些悲伤。”兰波说。
望月见没想让身边人忧心,对此也只是托词“洞箫本就是众乐器之中声调最为幽怨凄楚的乐器,你听出惆怅呜咽之声也是正常”,对自己夜半爬屋顶吹风的行为也只是说夜半无聊于是吹箫自娱——
却不防兰波突然来了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望月见满头问号。
兰波解释道:“之前海生也给我带了诗集,里面的诗我都读过,只是其中很多句子却始终不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和感情……但之前看到月见你吹箫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一句。”他说道:“也许诗人想要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景吧。”
望月见握紧了掌心中的洞箫,然后又松开,面上神色倒是与手上行为并不同步,只浅笑道:“我以为你会说可惜我没有站在桥边。”
兰波失笑,道:“我虽说对神州文化并不十分了解,但也不至于这般不解风情。”
望月见轻轻的啊了一声,心道幸好我之前托海生给我寄过来的是洞箫不是笛子,不然可能吹的就是《折柳》了。
到时候兰波来一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就难收场了……双方都是。
毕竟这一句是真的很直白,而不仅是望月见再也回不到心中的故乡,平素没有表现过这方面情况的兰波实际上也是失忆之后一直没有回国过的人。他遗忘了自己的过去……他的过去也没有试图找过他。
相比之下,玉人何处教吹箫这一句就要温柔婉转上许多,含糊一下也就过去了。
就像是时间一样。
“总感觉刷拉一下的就过去了。”望月见说道,“一点实感都没有哎,兰波。”总觉得好像还是刚刚入主这五栋大楼的时候,但现在她都已经二十岁了,家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一转眼,五年都已经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