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把脉,脉搏虚弱,几近于无。
大夫是之前帮他治头伤,后来不敢治手伤的那个,此时面色大变:“赶紧去请擅毒的周大夫。”
丫鬟又是一趟。
一刻钟过去,胡扬风气息越来越弱,胡母吓得哭都不敢哭,忽然又见他面色红润起来,顿时大喜:“扬风,你怎么样?能说话吗?哪里难受?你之前吃什么?”
“药。”胡扬风唯一吃的东西就是药,此时他也说不太多的话,他觉得自己会死,可他实在不想死。眼一一扫过屋中众人,落到秦秋婉身上时,道:“秋婉,我对不起你……咳咳……”
他似乎很想说话,可这一咳嗽,再次咳出许多血,到后来已经带上些血块,他说不话,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细碎道:“报……仇……”
话音落下,他用完全身的力气一般,躺回枕头上。
胡母哀嚎着扑上前:“儿啊……我的儿……”
任由她如何呼喊,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动静,胸口微微的起伏都已不在。
老太太看到这样情形,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被丫鬟看着的孙安宁见身边人都过去忙着伺候老太太,再次试图溜走。
刚退一步,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就被人死死拽住。
秦秋婉握着她的手:“你从哪儿来的?我家大人一见你就吐血,事情没说清楚,休想走。”
孙安宁对上她冷漠的眼,吓得直哭:“不关我的事……”
胡母悲痛欲绝,老太太昏迷着,赶过来的胡扬雪也六无主只知道哭。秦秋婉派人去胡父,又去衙门报官。
官员被毒死,这可不是小案子。
很快,京兆尹亲自带着不少官兵前来,带走孙安宁和尸体。
安定侯府的人也到,彼时秦秋婉已经换上一身白衣。
这身孝,若是没意外,应该是胡扬风为她穿,如今,反过来。
案子未查清,胡扬风不能下葬。
关于凶手,大人仔细审问过胡家上下,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熬药和送药的丫鬟是一人,无论怎么审问,丫鬟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动手,并且,小厨房一直都有人,她没机会动手。
唯一有疑点的,就是从外面翻墙进去的孙安宁。
她嫌疑最大,大人审问最多,孙安宁自然是不承认的。只说是听说表哥生病,自己回去探望,多说几句话,顺便喂一碗药。
这个时候,秦秋婉去衙门,指出两人早有私情:“我发现之后,将她赶出去。这些日子,大人一直都没有去探望她,我认为,她是因爱生恨,恨大人的背弃,所以才下杀手。”
“我没有!”孙安宁悲愤道。
然而,除她动的手,再不可能有别人能投毒。加上二人有感情纠葛,且胡扬风和胡家确实要放弃她……有秦秋婉指认,最要紧的是从孙安宁身上搜出一张带着药粉的白纸,经大夫查看,确实是毒无疑。
至此,孙安宁辨无可辨。
哪怕是胡扬风其身不正,也应该是到堂上分辨,容不得有人对朝廷官员下杀手。孙安宁被判绞刑。
老太太那日晕倒之后,再次醒来就变得鼻歪眼斜。胡母满心悲痛里,还得伺候婆婆。而胡父办完儿子的丧事之后,回过头发现那院子里养着的女人早已人去楼空。
胡扬风不在,一家人对秦秋婉愈发恭敬,就怕她大撒手弃他们一家。
秦秋婉日子过得顺心,在孙安宁行刑时,她还去送行。
孙安宁没想到最后送自己一程的人竟然是她,又哭又笑:“我没有杀表哥,真的没有杀。”
秦秋婉将饭菜摆在她面前,低声道:“我知道。”
孙安宁本来还想继续解释,听到这一句,愣一下。反应过来后大喜:“你知道凶手是谁?”
她眼殷切,越是临近日子,她越害怕死。然后,她对上面前女子的眼,里面是然和漠然。
孙安宁猛地想到什么,往后退一步:“是你?”
然后,她脑中所有的片段像是突然被串起来一般……许久不见表哥,她很担忧自己被他放弃,忍不住会上门。秦秋婉就是那时候下的药!
或许,连她一路那么顺利地到健院,都在秦秋婉的算计之中。
是,秦秋婉不给家里的下人发月银,以胡家人的抠门,肯定会发卖下人以缩减开支,所以她才能顺利地到胡扬风床前叙旧情,还刚好就是那时候送上药,她为留下来,自然要喂药……这个女人太可怕,连胡扬风对她避之不及的心思都算在里面。如果不是为多留,她不会想着喂药,也不会落到如今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