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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下,两人各怀心思,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
下午的细雨丝丝密密的,没有断过。才四点多,阴沉沉的云,让天色像是笼了层灰烟,看不出时间。
易安撑着一把很大的格子伞,大半倾在俞远那边,一手插在裤兜里,状似无意地笑着和他闲聊:“刚那课还挺有意思的啊。”
“啊,”俞远没抬头,两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看着一步步朝前,每走一步都带起一点泥泞的脚尖,“有意思。”
易安看着他心不在焉一点不想聊这个话题的样子,心又沉了沉。不死心,接着试探道:“俩男的谈恋爱,真有意思。”
这话在俞远耳朵里听起来,直接变了个味。听上去像是易安觉得两个男的谈恋爱特别可笑的感觉。
俞远垂着脑袋,抿着唇,难过地不想说话。
易安见他压根不想跟他搭腔,干脆闭上了嘴,不说话了。此刻觉得自己,多半是凉了。
捏着伞柄的指骨紧了紧,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压了压烦乱的心绪,安慰自己道:不急,他也没说讨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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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了课,吃完饭,到回宿舍晚上看书,易安都觉得小室友蔫头耷脑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他摸了本专业书在书桌前盯了半小时都没翻上一页,干脆抬手摸过去,撩开刘海探了探他的额头。
“怎么了?”易安站他身侧,语带不安地问道,“不舒服?”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听着他语带关心的话,俞远更难过了。小声道:“没。”
易安摸着温度,是不像生病的样子,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干脆俯身凑到他身边,笑道:“被这里冷到骨头缝的冬天冻着了?我给你去买奶茶好不好?”
“这次让老板给你加芋圆,让你自己吃自己行不行?”易安戳戳他的脸,像在哄小孩儿似的。
俞远闻言,嫌弃地嘁笑了一声。就算只是当好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他也不讨厌自己不是吗?俞远心道。
“好,”俞远指间的水笔敲了敲摊着的书,下巴一仰,“要加半杯!”
“你这是芋圆汤了吧?还是奶茶?”易安见他活了一点,跟着笑道。
“要你管!”说着,还伸出了两根手指,“不!老子要加三分之二!”
一次吃个够!
易安直起身子,靠着他的书桌笑得不行,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现在也时不时老子老子的牛得不行。
“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啊。”俞远眨着眼道。
“不用,”易安揉了揉他的发心拒绝道。知道他不喜欢下雨,像个有洁癖的小猫似的,爪子上沾到一点点泥就觉得浑身难受,“在宿舍等我就行。”
“嗷。”俞远开口,乖乖点了点头。
看着易安把黑色卫衣的帽子往脑袋上一兜,开门就出去了。
一个人的宿舍里好安静,下着雨的冬夜,窗户下面的篮球场也没人打球了。俞远慢慢趴到桌子上,开始胡思乱想。
大概他,只是和池嘉燚一样,只当他是个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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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了没一会儿,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俞远有些纳闷,用跑的也没那么快吧?还是雨下大了回来拿伞了?
没多想,哒哒哒跑去开门:“你没带钥匙呀?怎么那么快就回……”
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俞远愣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有些怔愣地呆在了门口。
那个开学没多久就叫住易安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被易安摁在墙上差点揍了一顿的人。那个在大佬传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植物人”。那个,校园会4乘100米在侧道丢了接力棒,让自己摔了一跤崴着脚蹦跶了两个多礼拜的人。
此时正拄着——一条拐杖??同样伤了的左脚踝上还绑着石膏。廊檐外的天空还下着小雨,这人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都湿得有些透。雨渍浸染在衣服上,泛着潮气。
细小的水珠子缀在睫毛上,冻得脸色苍白,唇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微微打着颤。看着,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