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他就觉得俞远一直撑着一把力道,没全趴在他背上。就这么个姿势,腿还得使劲憋着,应该挺累人的。
“……不累。”俞远小声道。
易安叹了口气,把他往背上提了提:“大哥,我累行不行?你趴着呗。”
俞远听着他语气里满是无奈,鼓了鼓嘴,胳膊又往前伸了伸,整个人埋了过去。
易安无声笑了笑:“待会儿车上先冷敷一会儿。这会儿还疼得厉害么?”
“还好。”最疼的那阵已经过了,这会儿就是火烧似的疼,还不能动,稍稍一转就刺得厉害。俞远怕他不信,又趴着补充道,“风吹着还挺舒服。”
易安听他这么一说,垂眸看了眼俞远晃荡着的脚丫子。本来白白嫩嫩的皮肤,脚踝那儿肿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不好意思,脚指头还一动一动的。
那股心疼混着戾气的感觉又来了。易安偏过视线,垂着眼睫看路。下颌线紧了紧,没再说话。
学校医务室到校门口的一段路还挺长,他们平时上课从宿舍走到外语学院,都得不少时间。易安背着他,也没有走得太快。
趴在易安背上的俞远,自然是没有看到他的神情。闻着他身上常有的暖融融的琥珀香气,非常小心缓慢地,长长吸了一口气。
背上很暖,走得很稳,味道也让他觉得安心又好闻。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鼻腔里起了点酸涩的感觉。
“好久没人这么背过我了。”俞远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耳边温温热热的呼吸,喜欢的人像是呢喃撒娇似的一声,易安听得一怔。思绪在“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和“谁他妈的也背过他”之间来回切换。身体在“我艹他妈的老子居然被吹了下耳朵就有感觉了”和“易安你可别给自己丢人了,这他妈的还在学校大马路上呢”两种复杂的反应中沉浮。
觉得自己快被自己整神经了的易安长吁了一口气,哑声道:“上一回是谁这么背你了?”
等了许久,背上的人都没说话。易安已经在脑子里把假想敌ko了十七八回,俞远才磨磨蹭蹭说了两个字:“我爸。”
易安:“……”行吧,总比外面乱七八糟的野男人好。
只是在听了“我爸”两个字后,刚那么点感觉也不用折磨沉浮了,跟朵高温脱水玫瑰花似的,瞬间萎了。
“老父亲”易安,老老实实把人背着放到了车上。
路上先让他捂着冰袋敷了一会儿,等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拍了ct给医生看过说没有骨折,听了会儿和校医关照的差不多的注意事项,易安才算是放下了心,领着人又回去了。
学校宿舍都是上铺,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易安干脆把人顺路领到了自己家。
停好车,先去开了门,接着把俞远抱下车放到客厅沙发里,搬好凳子让他搁着腿歇会儿,又俯身要帮他脱掉另外一只鞋。
俞远见状,赶紧缩回了脚:“我自己来就行了。”
易安没理他,捉着他那只脚踝往自己跟前拖了点,低着脑袋,手上动作没停:“又不是没脱过,你多适应两回就行了。”
有点懵逼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的俞远:“……”
替他脱好鞋袜,易安让他踩着沙发茶几下面的短毛绒毯子,转身又出去了。
俞远看着他去车上拎了那袋子瓶瓶罐罐活血化瘀的药和喷雾冰袋,还有他的一只鞋……才阖上大门进了客厅。
“饿不饿?”易安站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吃什么?”
“我想先洗个澡。”俞远仰着脸看着他,一脸难受,只觉得身上黏滋滋的,头发里也难受。
“医生说你脚踝那儿24小时内不能碰热水,忍一天好不好?”易安劝道。
“难受。”俞远皱着脸。
“行吧,”易安叹气,“那我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