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狭长,漂亮,深邃,长而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大半个眼眸,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
她直觉,这人不应该是这个画风。
现在他眼里漫出的衰弱无力,病态苍白太过虚幻了。
令人瞧着很不真实。
最开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恣睢、暴戾、嗜血才是他。
“装什么呢?”苏叶直言不讳,无任何顾忌,“刚才徒手杀妖的气势哪里去了?兄台。”
她冷冷嘲讽,在面前之人松了些许力气后,蓦地抽回了手,往后退了几丈。
他不过失神松了些许力气,手里便空了,只剩冰冷的空气。
仿若手里还抓着她的手腕,他手未动,指尖颤了半分,而面具下的唇角渗着血,可怖又病态。
苏叶看不到。
“其实,在下只是一散修,名为望宁,自行修道参悟,无门无派,”
望宁开始自报家门,语气温和,眼神纯良,但他并未靠近苏叶,只远远地望着她,说道:“我刚路经此地,误入了此阵,见那妖怪要伤害姑娘,一时情急便出了手,实在是没想到会坏了姑娘功德。”
苏叶仍是一副防备姿态,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冷眼睨他,挑唇道:“这与你说的,要我将你带出此阵有何关系?”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修行全靠自己顿悟,未经正统修行,聚灵也不甚会,是以,刚我虽徒手杀了那妖怪,但实际上已耗去我大半灵力修为,恢复极慢,而我受人所托,得去往平圭国处理事情,短时间内我再用不了灵力了。”
他眼尾上扬,此时眸里的阴暗恣睢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澄明,渴望。
“因此,我才求姑娘,出此阵的时候稍上我。”
望宁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大段话,将他姓甚名谁,何门何派,修为几多,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杀那妖怪,请求她带他离开阵法等等的缘由,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
但苏叶这小脑袋,从这一大段话里,只精准地提取出了三个字:
平圭国。
妖怪被拧头已有一段时辰,此时林中的妖雾已逐渐散尽,已有明净月色穿过枝桠树叶,疏疏漏进来,泄了一地。
“你要去平圭国?”苏叶微带讶色,又有几分惊喜,她抬眸看他,问道。
“是的。”望宁朝苏叶那处走了几步,面具下带血的唇角微微扬起,眼眸里的澄明忽就染了一丝杂质。
那是赤|裸裸的占有欲|望,和长久处于黑暗之中人的极度渴望。
“你可知道平圭国在何处?”苏叶继续问道。
这地方……她实在是找烦了,师尊给的玉简上没有地图,只有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任务地点:东南方平圭国。
……
他们一行人御剑御了一天,都没看到那平圭国的半点影子,反而是来到了这极度荒凉,前后看不到半个人影的荒郊野外之地,路都问不到。
望宁回苏叶:“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可否……”
“姑娘可否……”
望宁和苏叶同时说了这几个字,男女声音重叠在一起,两人均一怔,后又倏地停下,静了片刻。
“我先说。”苏叶率先打破了沉默,在林木月色下,颇带着讨好意味地同他笑着,“兄台可否为我指下去平圭国呢?”
望宁看着她的笑,声音无甚起伏地问道:“姑娘你也要去那平圭国?”
“恩。”苏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