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记得武院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声称万卷阁主之位受到了巫王们的诅咒,从来没有一位阁主能在位超过两年。前任阁主早已在一个月前卸任,听说看的杂书太多,陷入了半疯状态,被送到丹鼎堂名下的疗养院与他的前任,前前任作伴去了。所以说知识也是一种诅咒吗?陆观不相信最多只是地阶巅峰的巫王们,能够对半圣超过一掌之数的武院施加什么诅咒,而使武院始终没有解咒的法门。甚至连这四百年间,早已元气大伤的南疆到底是否仍有巫王存在,他也表示深感怀疑。万卷阁阁主们的短暂任期背后,很可能藏着异样的秘密……算了,这暂时影响不到自己的决策。陆观把注意力放回眼前之事上。现任的万卷阁主乃是“万物皆知”吴行洋,三十中段的补月境练气士。据说他有一件坐镇于丹室里头的强大本命物,在它的增益之下,吴行洋的战力要胜过寻常的半圣强者。普天之下,人人均视半圣强者为难以企及的高远存在,也就只有武院会想出什么“寻常的”半圣强者的称呼。一般而言,只有那些“超常的”半圣强者们,或是干脆就是天阶的大修士们,才好意思这样称呼一位半圣。陆观相信执掌三大神器的杀神堂黄北风、诛魔堂宁落岚、斩仙堂黄翔缨三人,便是属于“超常的”半圣范畴。此外,自家座师,剑坊坊主白时寒的星光剑意,能够针对首都圈百里内的目标进行超远距离定点打击。这样的表现,明显在传闻中的“探陵皇后”雨安宫,鬼神堂主李神安,以及窦武、刘淑等享负盛名的太学半圣之上。除此之外,没有秘宝神兵,破境又不算太久的半圣们,大概就能被归入“寻常的”范围之中。然而陆观并不会因此就小瞧吴行洋。对方能够担当上十堂堂主之位,显然是修成了无垢金丹的强者。杨宁我比一般阳神强大四倍的阳神,就已经险些将陆观等人逼入绝境,何况是货真价实的纯粹阳神?陆观相信叶氏与吴行洋间,并没有太密切的联系,不然叶天颜用不着特意提醒这样一句。但是,自己连板上钉钉身为天阶大修士的卧虎也开罪了,也不差被一位上十堂堂主看不顺眼……陆观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样跟师姐提这件事。”“她从来没把温乔她们放在眼内,甚至连沈明烛、雨轻仙,她也不觉得她们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是你不一样。自第一次见面起,她大概就已开始提防你了。”叶天颜毫不顾忌地笑道:“嗯,我是高配版的那家伙……不是,倒不如说那家伙是低配版的我比较好呢。”“但正因如此,被超前的感觉才格外难受啊。”陆观心中一动:“超前的意思是?”叶天颜没回答陆观明知故问的提问,而是再次挂起满溢着自信的笑容:“无论是她和你成了好事,还是乔千阳抢先跻身地阶,这些事我好快就会找补回来的。”“你就等着吧。好好跟白虚月说道说道,我怕她之后会崩溃。”……剑坊,白虚月居住的寒冰房间。自从双修成事后,她体内的第五座火府成形,需要逗留于冰房中的间隔就变得更短了。三日一次,五日一次,她得在一段甚长的时间后才能够适应身体的新变化,撇除对冰寒环境的依赖。不过,那至少是得等到春夏之交,才会发生的事情了。如今她的心很不平静,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火炽盛,还是因着刚才陆观的言语。到武院中住上一个半月?而且还是跟叶天颜一起?白虚月没法不去想像,在自己必将被困于寒冰床上的这段时日里头,这两人到底会在武院总院的上房里闹出什么花样来。光是想想,就教她感到一阵焚心灼热,连座下的彻骨玄冰表面也似已开始溶化。但是她很清楚,这种烦恼跟座师说是没有用的,且她也不愿令座师对陆观的观感一点点地变坏。至于其他同门?怕不是有一半正等着看笑话。白虚月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陆观的妻子或是道侣,养剑女其实叭不过等同于修行的伙伴而已。两人间走的修行路不同,也没法像寻常宗门的师姐弟般时常共同行动。而且,师弟的目光没可能永远只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她忽然扬起头,朗声说道:“你藏头露尾地躲在门外,是不是想被天火剑旋烧成焦炭?”半晌无人应话。紧接着,朱千燕的身影自门后步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阳姐恢复过来了,从此刻起,她就是十一位真传中最强的一位,也是最快踏入地阶的一人。”“道武兼修的陆观,走到这一步要多久?五年?十年?”“武院的叶天颜,呵呵,也就是你此刻最不愿听见的那位,才能据说不在阳姐之下。”“自幼便开始修行,就是因为意图在道武两途都力臻完美,离地阶仍然有着一大段距离。”“陆观的底子,比她要差上不少吧?那么,你二人何时方能成长至座师期盼中的层次呢?”白虚月不论心中如何不满,在外人跟前仍是坚决回护着师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天颜尚未过二十岁生辰。”“她成就地阶之时,很大机会比起如今的二师姐年幼吧?”“而且,我听说她修炼的是三昧真火,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战力很大机会在同境修士之上……”朱千燕听不下去了,冷笑说道:“你自己修炼的也是三昧真火,自然会这样想。”白虚月盯着她:“你觉得这是我的一面之辞吗?那为何不亲自来试试真假?”“你虽然也是养剑女,但天生根骨有缺,命火被心火、情火长年压制,大大影响了战力和修为。”“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拖后腿的话,二师姐早就跻身地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