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鸾幽火的力量瞬间显现于陆观掌底,寂灭之火将石柱削平,成功让陆观避免了胸背被洞穿的可怕命运。然而他刚一着地,立足未稳,程普的大刀刀尖便即突刺而来,全然没有为他留下反应的余地。任凭是谁初次瞧见这口大刀,都会本能地认为它的主要作用在于削砍,而这正正中了程普的计谋。陆观相信若非自己的反应速度于同境中堪称卓越,早在第一次突刺下便已中刀受创。这些家伙看着是心思单纯的粗鲁武人,其实一个比一个心思活络,整套战法都经过精密的设计安排……不,就连纯粹武夫的形象,也很大机会是为着让人放松警惕而塑造出来的……陆观一拳猛砸正中大刀刀尖,怒虎横雷劲拳意震得程普几乎脱手。此刻正是这位白髯老将架势露出破绽的良机,陆观只要连环快攻,“虎爪破神手”般的致命杀着暴雨般袭至,必然能在短时间内将程普击倒。然而他未及追击,黄盖钢锏在近,韩当铁弓于远,已同时出手中断陆观动作,逼得他再次展开身法游离,又一次放任程普脱离了惨败的命运。这样一来,陆观虽然把握着能够轻易破局的后手,却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烦躁。孙氏的奸狡作风果是自上而下,同出一辙……必须由根源开始重新整治吗?同一时间,店门外马车处。洛千弈轻描淡写地把剑锋架在温乔颈边,双目却是一刹不眨地盯视着门内的战况,同时还不张不弛地说道:“虚语,助我留心看着这丫头。”黑布遮目的沈虚语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动怒,手腕肌肉不时收紧,似乎时刻有着拔出背上琉璃剑器的冲动。“这三人在江东似是有着‘虎臣’的称号,虽然因为资质根骨所限,一直没能步入地阶境界,但也被公认为距离那道界线只有一道薄纱。”洛千弈摇头轻笑道:“仅是你口中轻飘飘的一道薄纱,古往今来便不知将多少天资不足之人拒诸门外。”“武道之路与练气士不一样,汗血和苦功能够逆转天资背景的劣势,后来居上的可能性远胜于玄阶练气士。”“修炼武道多年而未能登上地阶者,大多真是没有修行的资质。”“若然改去当练气士的话,只怕早因连中人之资也算不上而惨遭抛弃吧。”沈虚语沉默半晌道:“这三人的实战经验十分丰富,针对联手对敌也下过不少心力,援护合击颇为纯熟。”“但他们的资质确实称不上一流,孙氏家主怎会如此器重他们?”洛千弈笑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对于这种坐拥私兵,形同割据的豪族军头而言,太强的手下反而不好操控。”“孙家自家人中该有好几位地阶,加止这些或为地阶初期,或为玄阶巅峰的虎臣们,足以稳镇一方山河了。”他的笑容显得有点苦涩:“总比我们剑坊除了座师是地阶巅峰,就连一位地阶宗师也没有要好。”“虽然,那也是有原因的,且也只须等到我们这一代长成,剑坊就将重登顶尖势力的宝座……”“而且,这三人的实力也着实不差,在那批虎臣中想必还属于前列。”“考虑到师弟目前的境界,孙氏出动到这样的阵容,也算得是对他十分重视了。”沈虚语说道:“师弟似是身处温养剑意的重要关头,轻易不愿出剑,也不愿动用布置于这古剑堂中的应敌阵法。”“在这些前提下,他有击败这三人联手的能耐吗?”洛千弈耸了耸肩,说道:“我又不是武夫出身,怎生分辨师弟的武道已然修炼到了何种程度?”“不过有一点倒是十分明确,目前他的处境看着再是危险,也只不过是他给予自己的试炼的一部份而已。”“真的到了生命危险之时,他自然会动用飞剑。”“到时候,便是我等应当提起精神,随时准备出手相助的时候了。”沈虚语听罢洛千弈的点评,“目光”恍如降临到陆观身在的战场之上,目中隐有恍惚之色。“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全然看不透咱们这位师弟的底子。”“算上所有隐藏起来的底蕴的话,他到底比我们强大多少?”洛千弈笑而不语,心中却感慨道:“能够让你默认他比我们强大,正是陆师弟的过人之处。”“然而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有法子解答……”“我也想知道,师弟的实力到底强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陆观伸出一掌,将韩当往他射来的第三根箭物归原主。却换来对方再一次刺刀进地,土柱将飞箭弹飞同时,亦将陆观的“周天易算步”前进方位限制住。这使得陆观的后背,全然暴露在黄盖双锏之下,猛烈的劲风犹如搅进风暴之眼的钢柱,将陆观身旁的空气都刮飞殆尽。焰火是依靠空气来燃烧、传导的,空气被刮飞意味着火焰不能传导,也就等同废去了陆观象征寂灭之力的“阴鸾幽火”。陆观相信这是黄盖被叶天颜痛打得怀疑人生后,特意创出以对抗三昧真火的武技,用在此处却是恰恰使得他的手段难以施展。原本他还打算使出脱胎至阴鱼“阴灵掌”的“火灵神掌”,争取将三人中至少一人的兵器毁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拳脚攻势重创对手。但至今为止,三人的针对性打法,以及过硬的基本功架,使得陆观主要依靠武道来击倒三人的目标变得难以实现。这意味着,他必须于困境中创出崭新法门来应对。他刚盘算起创新之策,这边厢程普也同样以崭新手段试图向陆观施加更大的压力。随着他左手抹过大刀刀刃,掌心鲜血附于刃身之上,登时凝聚成一股如同斗气般可以肉眼观测的浑浊气息。这使得他一刹过后掣出的突刺攻击,范围平空长出四寸,直接逼使陆观使出火灵神掌,利用幽火之力将血气抹消。同一时间,他反手使出“鹞子翻身刀”,斩巫长刀以硬碰硬,径直震开了那险些将他脊骨打断成数截的一双铁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