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坊在短短一日间发生的事件实在太多,乃至于许多人都把被关到黄千乐地牢中的温乔抛在了脑后。甚至连黄千乐自己,在默许陆观自由处置温乔后,便再也没有理会过温乔的去向。然而别人能忘了她,陆观却是无论如何不会忘掉她的。他原本以为只要好好说话,轻易便能把温乔送回洛阳城,作为引孙曦出没商讨后事的筹码。没想到温乔为着不再成为表姐的障碍,竟然不惜以头撞墙,千钧一发间被陆观伸手拦截了下来。没有办法下,陆观只能不顾体面地将她绑在马背上,强行带回古剑堂中看管。在五剑行煞阵和地藏王菩萨像的联合作用下,就算是地阶初期的强者,如当日力敌陆观等三人的太仆袁基之流。也无力自古剑堂中,把温乔强行带走。陆观想要留给温乔自由选择的机会,但因着这家伙实在太吵,他甚至不得不点穴封住她的嘴巴,以免回城路上他会忍不住一掌将她打扁。却见温乔听陆观的语气,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某种可以随意抛弃的货物,脸上登时浮现怒色。陆观却只是懒洋洋地瞧了她一眼,当着洛千弈师兄妹面前,一巴掌重重拍在她挺翘多肉的屁股上。“我早就摸清楚你的性情了。旁人对你好,给你选择的自由,你只会利用这份自由来误己误人而已。”“相反地,把你当成是幼童一般任意玩弄的孙曦,却得到你的忠心,甚至甘愿为她而死。”“从这一刻开始,我也尝试以孙曦待你的方式对待你吧。”温乔似乎想要强运真气,冲破限制出声抗议,却旋即被陆观一记手刀打得晕了过去。沈虚语一直旁观着二人的纷争,忽道:“这样的女子,能与小师妹相比吗?”陆观笑道:“自然是不能的,当然,这家伙总是把师姐当成假想敌,可没能意识到彼此间的巨大差距。”“不过,她同样也有着独特的本质,是我没法当作没有看见的。”“小弟也曾有过不懂事的时候,事后也会想道,如果当初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的话就好了……”沈虚语没料到他的语气会忽然变得沉重,微微眯起眼眸后便没再说话。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她自幼养成的身体反应而已,双眼于黑布下的动静根本无人察觉。事实上,就连她的双目是否真如传闻般无法视物,剑坊中也没有多少人清楚。洛千弈则若无其事般打圆场道:“这位温小姐不是声称最讨厌的就是师弟你吗?我想,两位之间还不至于会发展出什么状况来,虚语你也不必担心。”陆观微笑说道:“就是这样没错。”心中却道:“好在你没在极乐殿中,听见温乔这丫头的真情告白。”“就算是再冷漠的男子,听过这样的一番话后也很难放着她不管……”“好在,她还没聪明到能以伪装出来的情绪来瞒过我的双眼……”众人所乘马车带有的货物着实不少,其中便包括座师半卖半送地转手给陆观的大批藏剑,价值足以补上古剑堂目前的现金缺口有余。陆观打算把部份品质较次的名剑,转手交由叶玄澄供应给武院各堂,以此为由,他又取得了座师的一大批金银作为办事费用。换作是其他真传们,就算大多具备着胜过陆观的财力,没有还不起钱的风险,白时寒也决不会如此爽快地交付巨款。这大概也跟丈母娘看女婿的道理一样……陆观一边想着,已驱车来到久违的平城坊。平城大街上的豆浆摊子正到了关摊时份,老板周平的宝贝女儿周湘儿远远瞧见陆观,便即喜滋滋地奔到近处。到了近处,却又害羞:“陆公子!”“好久没见了,早前经过这儿的武院大爷们说你被奸人所害,关进牢里头去了,吓得我心里兵乓直跳的。”“见你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咦,你身后为什么绑着一位姑娘?莫非这就是陷害你的奸人吗?”陆观相信此时的温乔一旦脱困,肯定会气得挥剑将周湘儿砍倒,可惜她现在也就只有干生气的份儿了。“嗯,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什么大碍的。”周湘儿笑容满脸,忽然间想起一事,随即有点担心地说道:“是了,近来不知道什么回事,有一批人不停在打探你的消息,公子可得小心在意。”打探我的消息?也就是说,不属于与朝廷关系密切,但又与我有着恩怨之人……陆观心头一动:“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周湘儿说道:“什么样的家伙都有,有长髯典雅的白发老翁,体格魁梧的老汉,以及满脸络缌胡的粗鲁汉子。”“是了,某日还有一个姿容俊美的红衫佩剑小姐到访,说是让我们一有你的讯息就回报,有重金为酬。”“陆公子,你虽然神通广大,但也似乎应该先避避风头为妙……”红衫小姐……那应该是孙曦没错了……陆观知道孙氏在武院内部,属于有地位却被边缘化的尴尬处境。究其原因,主要由中原人组成的武院高层,还是不太能够接受江东子弟参与到日常的决策里头。哪怕根据江湖传闻,孙氏家主目前已然是半圣。也是,半圣武者在一般大势力已是当之无愧的领头者,但在武院却整整有六七人之多……陆观说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让他们直接到店里找我就好。”“好的,公子。”周湘儿微一迟疑,最后仍是决定直言:“是这样的,公子。”“前些日子,有几位自称是武院丹鼎堂的高人来到,说是想请我到什么总院,与一位大人物相见。”“公子是武院的人,不知是否知晓内情?”陆观怔了一怔,丹鼎堂顾名思义是专注于炼药的上十堂之一,素来行事低调,决不会随便派人骚扰无关民众。丹鼎堂的堂主林湘,据说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与弘礼堂的郭元仪交情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