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永生的梦魇。
朔风寒雪处,火光弥漫天。他的爱人永远死在了那片火海里。
顾栖池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坐下来,哪怕明知道薄彧看不见他,他依旧笨拙地,不顾一切地拥抱着他。
试图将他揽近自己的怀里。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空茫的响起:“薄彧,不是你的错。”
虚空破碎之中,薄彧恍惚抬头,可漫天的白雪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转过头,笑容惨然:“顾栖池,你看,我是不是精神又出问题了。我好像听到了你在叫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你或许都,”他的笑意越发苍白,“你或许都没有想起我。”
空荡的胸腔之中,心脏在其中剧烈跳动。
顾栖池哭到哽咽,用薄彧看不见的手,紧紧把他抱进怀里。
“薄彧,是我。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你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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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不知道下了多久,顾栖池抱着薄彧,却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向后。
那团刺眼的白光再度出现,顾栖池拼了命地想要摆脱这股吸力,重新牵住薄彧的手,却毫无办法。
下一秒,大团大团的雪亮刺痛了双眼,顾栖池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手。
他浑浑噩噩地再度睁开眼时,眼前已陡然换了个情景。
天际旷蓝,头顶的太阳光线模糊,高大的林树叶片重叠起一片又一片,树影重叠起时,脚底是被切割成的破碎光影,耳边传来沙沙的声响,顾栖池微眯了下眼睛。
这个地方,好熟悉……
他好像来过。
朦胧模糊的光圈之中,他低下头,恍惚间辨认出这是哪里。
棱角分明的石子路,浓郁散出的香火味,还有佛僧沉吟低喃的梵音,无一不回荡在眼前。
这是……
玉泠山的寺庙。
薄彧带他来过这里。
寺庙里的梵钟“咚——”得撞出纯厚绵长、圆润洪亮的声响,顾栖池浑身一震,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滞涩艰哑。
这条蜿蜒向上的石阶之上,正有一个人在顽强地往上爬。
“据说,如果你心中有什么不可磨灭的执念,亦或是想要再见一面再也见不到的人,就可以来这里试一试……”
“玉泠山石阶共六千八百六十八级,一步一叩首,片刻不停歇,虔礼诵诚,便能在山顶的许愿祠许愿。”
“其中供奉的神灵定会如你所愿。”
过往薄彧对他的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晰起来,连带着他的面容也是。
玉泠山这六千六百六十八级石阶之上跪着的人,是薄彧。
他狼狈地,一步一顿一叩首,顽强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