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
被困住了吗?
他漫无目的地想。
可分明一切都改变了啊……
那道微弱的白光陡然变亮,刺目耀眼的灼伤了顾栖池的眼睛,有只手伸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痛苦的窒息感散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畅意与轻松。
“顾栖池,睁开眼。”那个人说。
顾栖池的眼睫颤了下,在那团炫目的白光之下,他看到了先前一直追逐的人——
他的面容在眼底一寸一寸清晰起来,稚嫩而坚定。
那是九岁的顾栖池。
【顾栖池】盯着他的眼睛,唇边漾起一道很浅的弧度:“顾栖池,你长得真好看。”
他的手牵着顾栖池的手,很小的一团,被顾栖池能够完全包在掌心里,顾栖池盯着他的脸,有点恍惚。
【顾栖池】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能再逃避了哦,顾栖池,你明明已经猜到了。”
“所以,醒来吧。”
“醒过来,去确定你一直所疑惑的东西。”
这道稚嫩的童声消失,顾栖池猛地惊醒。
他的身边还躺着阿瓷,银渐层刚好窝在他的左侧,距离近到能够听清楚他的心跳声。
窗外的光线明亮,冬日的暖阳总会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好像透着股蓬勃的生命力一般。
顾栖池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滴滴滴滴走到了九点多钟。
他甩了下发昏的头,思索那个离奇的梦境,喉结上下滚了下,起身收拾自己。
他的确需要去见一眼顾予宁。
-
见到顾予宁的这一天,恰好是《我一直陪你到底》电视版的开播日期,薄彧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打算回来陪他一起去看。
两人都比较期待这一期节目的播出。
顾栖池预约的是早上的时间,顾栖池从前没有到达过这里,这里的走廊很深,窄小的窗口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像是要把一切吞噬到底。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之后,透过一层很厚的玻璃窗,他看见了一个格外狼狈的人影。
对方之前被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被全部剃掉,剪了寸头,眼神浑浊,就透过这层很厚的玻璃窗死死盯着他。
顾栖池抬眼望过去,发现他整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灰败阴鸷的气息,眉骨之上的皮肤有些脏兮兮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划到了下眼尾,暗红的肉痂中透着血色,就连身体也是,呈现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僵直。
他缓慢地伸出手,像一个被人切割成几块儿又重新拼凑好的玩偶一样,颤抖着握住了身前的听筒。
“就是这里,你有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下次再过来就是一个月以后了。”狱警把他带到顾予宁面前,语气和善,又带着警惕似的提醒顾栖池:“他这几个月一直吵着要见你,还总是做一些自残的行为,如果你不想和他待得时间太久,可以提前离开。毕竟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可能会吓到你。”
顾栖池坐了下去,向狱警淡淡颔首:“谢谢您。”
直到人影走远,顾栖池才收回了眼神,丝毫没有理会这一端听筒里传来的嘶哑的、干涩的、近乎疯癫一样的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