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便见胤禛一脸担忧地瞧向自己,“皇阿玛,您没事儿吧……好歹吃一点吧……”
玄烨一见儿子露出这种担忧的神色,立刻动摇了起来,他先是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安慰胤禛自己无事,一边吞了吞口水,压了压胃中的恶心劲儿,夹了一筷子那看不出什么成分的凉菜放入口中。
!
他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浪潮轰然拍在了沙滩上——排山倒海一般的酸味裹挟着辛辣强势攻击着他的每一寸味蕾,更别提着股味道还兵分两路,一道冲上鼻腔,一道冲上眼睛,他没提防吃了这么大一口,顿时被刺激得涕泗横流。
以德妃的手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奇葩的吃食!莫非是在戏耍朕不成!
玄烨只感觉被刺激出的眼泪糊了眼睛,连忙朝着梁九功的方向胡乱招手,让他送帕子来。
待到一通兵荒马乱的清理,玄烨终于擦干净了脸,喘匀了气,只是刚才慌乱中将那一口怪味的吃食给囫囵吞了进去,以至于现在鼻腔里还残留着辣味。
玄烨当即就想让梁九功将德妃请过来,让她尝尝这道菜,看她自己可吃得惯不!
他话还没出口,便见胤禛跑了进来,扬起小脸对玄烨问道:“皇阿玛,你可好些了吗?”
嗯?好些?
玄烨感受了一下,竟然发觉,方才那一口酸辛并存的小菜,真是以毒攻毒,虽然味道刺激冲鼻,倒是将他的恶心劲儿给冲得烟消云散。
辛辣味压伏住了翻腾的胃液,酸爽气也让他神清气爽。
“这是德妃娘娘用生姜和香橼制的,未经调理,说这样才够刺激,可解行船晕眩之扰。”张怀没说的是,为了足够刺激,这德妃娘娘连皮都没削,就这么切丝给端上来了。
“好,好!”玄烨站起身来,试着拉伸身体,刚才的不适倒是一扫而空。但他还是担心方才的不适卷土重来,“那朕还是且躺着休息罢……梁九功,你把积的折子拿来。”
“这万万不可!”张怀连连摆手,“晕船之人不可在闭塞之处躺着,也不可在颠簸之中读书。应该——到开阔出眺望远方,才能让晕眩之感缓解。”
玄烨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由梁九功和张怀二人架着到了视野开阔的夹板上,搬了把太师椅安坐着眺望远方,感觉到眩晕感顿减,便对梁九功吩咐道:“下次船舱内再头晕不适应的,便叫他们到甲板上来,又可轮值监测海面上是否有敌船异动,又可缓解眩晕之感!这生姜和香橼也由随军的厨子们切了分发下去……只是不知数量够不够?”
“够,够。”张怀连连点头,“微臣方才差人清点过,说是上船时带了充足的量,若是不够,便在商船上或是下个码头再补充就是了。”
玄烨点了点头,他本来瞧着淑岚忙活着添置各种吃食上船,觉得她太大张旗鼓了——出征不是出游,这船舱储存粮草的空间又有限,饮食自然要挑要紧的带。
谁知淑岚却说,等到了海上便知道了,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样,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想及此处,玄烨便又对身边的侍卫纳兰容若道:“待会儿叫你的人多留意些海上经过的商船小艇,问一问可有卖特色吃食的,买一些来尝尝,也补充一下厨房仓库。”
淑岚在船舱中才打了个盹儿,便听得甲板外头有动静,她揉了揉眼睛,便往舱门外走去。
一出舱门,便听得玄烨沉声道:“当心些。”
“皇上,怎么了?”淑岚问道,心中一颤,难道遇上敌人了?
“倒没什么,只是纳兰他们派人值守之时,逮住了几个可疑之人。”玄烨声音冷静,无丝毫慌乱之意。
话音才落,便听纳兰噔噔噔地从下面上了二层甲板,对玄烨和淑岚一拱手道:“回皇上,德妃娘娘,方才奴才见一打着商船旗号的小舟路过,便叫传令官打了这一片通用的旗语,传达想买些东西的意思,谁知这商船上的人见来了生意,不但不靠过来兜售,反而像反方向逃窜,奴才心生疑虑,便使小船追赶,终于将这些可疑之人逮住了。”
他报告的话音才落,便有另一侍卫也登上二层甲板,到了玄烨面前复命。
“回皇上,奴才方才搜索了那伪作商船的船上,发现其中有大量粮草储备,想必是这一艘是郑经的运粮船。”那侍卫将查货的令牌等物呈交给玄烨过目。
玄烨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几乎可以确定,这便是郑经手下的运送粮草的兵丁,便摆摆手,示意纳兰容若先将此人押下去再问。
谁知纳兰容若才打算将此人带下去,这人竟然似乎极为激动,嘶叫着要往桅杆上一头撞过去,还是被纳兰容若眼疾手快地拎住了衣裳后领,才没真的一头装死。
经过这一变故,甲板上的人都有些变颜变色。侍卫们倒还好,平日在内廷中洒扫的小太监,皆被这一变故吓得面色苍白。
“这人很是怪异,方才在船上时,见逃脱无门,便个个掏出小刀意欲寻死,还是纳兰侍卫夺了刀子,才留了活口。”那侍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