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方才还动摇想和自己回去的大公主,此刻又一脸戒备了起来,二人缓缓调转马头,似乎试图随时再次策马奔逃。
别说出什么刺激你女儿的话了。淑岚望着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的玄烨,心中默默祈祷。
“宣琬,还不快快过来?你若是乖乖回来,朕便对你今晚的叛逆行径既往不咎。”
好吧,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头。淑岚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听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大公主抓起来关禁闭了,人家能乖乖听话就怪了。
“你从小入宫,哪一样朕没有依着你?给你请师傅学骑射,教诗书,倒将你教得学会忤逆于朕!倒不如不教得好!”
淑岚瞧着玄烨的额头青筋暴起。
“皇阿玛请人教宣琬诗书,让宣琬长见识,但这些赏赐和特许,是皇阿玛想给就给的,想收就收的;现在皇阿玛想让我忘记从前学的本领学问,重新拾起礼法规矩,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宣琬不想做,也做不到。”大公主拍了拍般迪。
“我就是他的人质,你们谁也不要过来!”
淑岚瞧着般迪听这命令,明显神情一愣,但还是抽出腰刀横在大公主的颈前,为防止真的误伤,自是刀刃向外。
这下,方才还准备偷偷包抄的几个侍卫顿时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向前了。
成全
淑岚眼见着情势又针尖对麦芒了起来,本来还有转圜的语气,却话赶话地说到了这,一时间也急得额头冒汗。
眼前着大公主见识了玄烨的如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态度后,一边指挥着般迪“绑架”自己,一边娴熟地拨马回头,就要扬鞭催马离去,正转着脑子想说点什么时,却见跟着玄烨一同前来的佟皇后翻身下了马,对玄烨便是一礼。
“皇上,请听臣妾一言。”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玄烨皱紧了眉头,眼睛在佟皇后和大公主的马之间反反复复游移着,嘴还是硬的,“你不必帮她求情,朕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眼中没有朕这个阿玛!”
佟皇后却不为所动,依然垂首,出口的却不是求情之语:“皇上还记得,胤礽是怎么走的吗?”
玄烨听了这两个字,似是戳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骤然闭上了嘴,半晌才道:“朕怎么会不记得?”
胤礽不告而别时的情景,时时在他心中回放,即使后来能定期收到胤礽的来信,渐渐放下心来,玄烨也依然时不时地会做关于胤礽不告而别的噩梦。
梦里的胤礽明明一开始还是笑着绕着自己玩闹,扯着自己龙袍的下巴撒娇的模样,却一转眼便消失在重重朱门之后,任他怎么去寻都寻不到了。
每当此时,玄烨总在噩梦中警醒,摸索着去翻翻放在枕边的胤礽寄来的书信,他才能放下心来。
“胤礽从小也是您最疼的阿哥,您是瞧着他长起来的,他出花时,是您亲自抱着,不让他挠破皮肤留疤,用绢布蘸了水给他擦身;胤礽他刚牙牙学语的时候,也是您抱着他在膝头一句句教的,这些您还记得吗?”佟皇后继续说道,提起往昔玄烨初为人父,亲力亲为的时候的笨拙场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起来。
玄烨的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这些时,终于有了些松动,但还是硬邦邦地回道:“现在说的是宣琬的事,你提胤礽做什么?”
“胤礽是您看着长大的,但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出去闯荡的……胤礽当初便是不想按着您说的走,才出海而去的,如今不也过得挺开心吗?您前几日还说了,若非胤礽带回的几样作物,南疆也不会这么快平定下来……”佟皇后道。
听了这些话,玄烨脸上的坚冰又化了些许。
“宣琬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胤礽身上的道理,怎么放到宣琬身上,您就看不清了呢。”佟皇后见玄烨面色有缓,便知又有了转圜的余地,便站起了身,仰头往向马上的玄烨。
“朕又不指望宣琬像胤礽一样出去挣什么大前程,朕就希望她嫁个好人,一辈子幸福顺遂,难道是朕错了吗?”玄烨虽然神情已软化了下来,口气也和软了不少。
让九五之尊开口承认自己错了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佟皇后这一番话下来,淑岚也瞧出玄烨的心意转变。
若是只有胤礽这一个孩子离家出走,那还可以说是他生性叛逆;若是玄烨最用心的第二个孩子也走了胤礽的老路,控制变量地想一想,问题只能出在皇上的教育方法上面了。
“是啊,臣妾的一生所愿,也就是宣琬幸福顺遂,与皇上所想是一样的。宣琬自小主意正,这您是最了解的。如今她自己相中了人,您非要阻拦,宣琬自然是伤心了……”佟皇后柔声劝道。
“她才多大,哪里知道什么样的人合宜……”玄烨低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