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岚立刻开口道。
“……”玄烨不语,合上眼点点头。
“谢皇上!”淑岚见玄烨让步,方才脸上装出来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动力满满地跪安回去准备了。
玄烨看着淑岚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喜:若是按淑岚所筹划的,只消一个季度,那商船上黑乎乎不起眼的巧克力,便可成为真金白银,源源不断地进了他的私库,正好他想将温泉行宫再整修一番,若是动国库的银子,怕是那些言官又要七嘴八舌地议论,这次用朕的私库整修,总该闭嘴了吧?
没一会儿,玄烨已经将这一笔银子怎么花都盘算好了。正想着,他忽然琢磨过味来,怎么就被她给绕进去了呢?这巧克力能换多少真金白银,全是淑岚给自己画的饼,是还在天上飘着的;但这货船的租金、原料的价钱、厂房的置办、工人的月银……可都是要自己掏钱的!
淑岚自然也是知道的,说这巧克力“平平无奇”还是玄烨留了面子的。以现代的审美,黑色且外形简洁的食物会给人以高级感,但这个时代却恰恰相反——越是雕镂精致、色彩鲜艳的甜点,才能被买账。
食物的高级感不够,那就外包装来凑!
淑岚咬着笔杆子,回忆起前一世见过的各种华丽外盒,精美缎带,一一在纸上画出盒子的结构和花纹图样来。
而被传召来的造办处总管,则一边满头冒汗地努力辨认着淑岚的鬼画符图纸,一边听着淑岚的吩咐。
“盒子用最好的工艺,图样就用时下最流行的!能多华丽就多华丽!”淑岚大手一挥,“要买椟还珠那种级别的华丽,明白了吗?”
“明白了!”造办处总管猛点头。
以往的点心盒子,都是用油纸包裹用麻绳提着的,或者是简单漆木盒装着的,左右以实用为主;唯有人参鹿茸一类可能会长期保存的物件会用锦缎为面的盒子保存。
“既然是秋狝之期赏下去的,那便在包装上饰以秋狝围猎之图画,以作纪念,限量发行,不再二次销售……待到冬日来时,再重新出一批花样……”淑岚聊起这些,可以说是越聊越兴奋。
没有需求,那就制造需求。无论是什么人,终究会被“限时”、“限量”的珍稀性打动。
在堂下听着淑岚滔滔不绝的造办处总管一边记录,一边心中觉得疑惑。
难道差不多内容的东西,不过换个外壳,换个名目,就真能卖出去吗?
但他不过是个执行者,无论是大卖特卖还是砸在手里,都不关他的事;便认认真真地在随身本上记下淑岚的要求:“秋狝礼盒,五百份……冬季礼盒,一千份……”
招安
此次秋狝比往次围猎都盛大数倍,原因其一,自然是因着木兰围场终于在工部官员的督办之下修缮建成,其规模足以让早前的围猎场都立即逊色。
其二则是因着如今平定三藩的局势已大抵明朗——戴梓与太子离开后,留下的□□母本与结构图被加班加点地赶制出来,虽因产能有限,无法做到一人一把枪的程度,但只消在阵型中编入一队□□兵,一梭子子弹打下去,便是火力压制,叛军见此情景,还没来得及打,心就散了,还未冲锋便已然溃不成军,弃城而去。
中原战场大多如此势如破竹,攻城拔寨,数日间连下数城的捷报频传;而龟缩于山野林中,半军半匪的的叛军则更是没想到,从前玄烨嫌边陲之地是没滋味的硬骨头,对于他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大不相同,竟然认认真真地打算在这片土地开荒常驻。眼见着从前固守山林的法子已然不成了,小股匪患也都人心日渐懒散。
而当云贵总督蔡毓荣发下赦令,传达了皇上怜悯众生,不欲与子民刀兵相向,怜悯尔等为生计不得已为匪为寇;今日起下山缴械,朝廷安排居所,安排活计,按劳给与银钱……
自然,好处说完,自然还有威胁:限二十日内下山缴械,若过期限仍未为下山者,则被视为负隅顽抗的匪徒之辈,待到清剿结束,不必押送回京听审,就地处决!
这道招安令一出,隐蔽于山野林间的各股势力纷纷人心涌动:原本叛军主力也多是吃不上饭的边民,如今竟然有这好事,管吃管住已经听起来足够好了,竟然还给发饷银?
见手下个个摩拳擦掌,各势力首领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安抚人心,也与清廷打起了舆论战:怎么可能真有这好事,白花花的饷银给了你们?清廷官员腐败,定是把你们骗去投降,当叛军杀了,再拿你们的脑袋去朝廷邀功领赏呢!
如此一说,叛军中动了投降心思的,立刻便害怕起来,只因往常是发生过这般的事情。
往常驻守此地的地方官员,因军队在山野丛林中难以施展拳脚,抓不到叛军,便将边境农民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砍头,向上通报是斩获多少叛军。
如此行动,就算是原本打算安心过日子的良民也被逼上梁山,一反了之。如此结果便是,年年月月有斩首叛军的人头数报上去,军功保得不少人扶摇直上,而边境匪患却愈演愈烈,无休无止了。
“但我听说,这次是新调任了个云贵总督……有直接调管军队的大权,还说不会任手下部将自行处置,否则统统不作军功,还要受罚……倒像是个好官儿?”其间亦有踟蹰的,但大多数人还是被从前肆意杀良充匪的官员弄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此一来,虽然各叛匪势力人心浮动,但接受招安的书吏门庭冷落,最终下山应了这招安的竟无一人。
但蔡毓荣自然不是只知道被动等待叛匪们乖乖投降之人,早有了第二手准备。
在招安令下的第三日,叛匪头领们就都发现,他们买不到给养了。
叛匪们龟缩于山林,自然不事生产,往常每隔几日,便又货郎挑货进来,送吃食日用。而今已过了数日仍连个货郎的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