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天台之上,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楼下手电筒的光乱晃,照到眼睛的时候,刺得曾哥微微眯起了眼睛。
或者,应该叫他曾歌才对。
他站在没有护栏的天台边缘,一手持刀,挟持着一个不住发抖的男人。男人的脖颈被刀锋割出了一道血痕,渗出来的鲜血流进衣服里,恐惧之下他却感觉不到脖子的疼痛,因为他几乎只有脚后跟还站在天台上,曾歌甚至不需要动刀,只要一松手他就会坠下有十五米多高的天台。
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即使摔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曾歌没有注意男人的哀求声,他认真地倾听掠过耳边的风声。
楼下的人喊了什么,曾歌也没有留意。
早先时候他还在听,但听来听去都没什么新意,无非是一些让他放下人质放弃抵抗,争取从宽处理的话。没有人提及九年前的悲剧,曾歌觉得索然无味。
在那个午后,他听完老人的委托,就没有想过回头。
身后响起嘭的一声响,通往天台的铁门被人撞开。
曾歌一动未动,听到脚步声时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他对陆仁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能轻易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曾歌!”陆仁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剧烈运动后喉咙里都冒着血腥味。
曾歌突然间感到了愧疚。
陆仁向前走了一步,唯恐惊动曾歌,又停下脚步,只喘着气劝导:“曾歌,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曾歌笑了笑:“陆仁,我现在在杀人。”
陆仁哑口无言。
曾歌漠然将刀锋又往后抵了些许,有些凝固的伤口被再次撕裂开。陆仁不想他杀人,没有立场阻止他复仇,又不希望他被惩罚,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被曾歌挟持着的男人,冬溪的班主任郑培涕泪横流,他连哀求都不敢喊得大声,只要声带的动作一大,刀锋就会往他脖子里深入几分。他听到有人来到天台,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忍着痛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陆仁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好像只有这样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注视着曾歌的背影:“……为什么要杀他?”
曾歌
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垂首凑到郑培耳边,慢条斯理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韩柳?”
陆仁看见郑培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说话呀,”见郑培久久未答,曾歌手上的刀在他脖子上划了一下,“记不记得韩柳?”
“记、记得。”简简单单一个词,郑培说出口时却颤得不像话。
曾歌问:“你觉得她坠下楼的时候,害不害怕?”
郑培小幅度地摇着头:“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杀的她啊!”
“确实不是你害她跳下楼的,”曾歌冷声道,“但是她被关在那里,没有你的责任吗?”
郑培浑身发凉。
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他把韩柳锁在卫生间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