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氤氲,或许她认为谁也看不见这个吻。
短短的一瞬,无尽温柔,从她的唇上,印到他的心尖。
“我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阿狼,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远不分离。”她如是说道。
“好,你等我回来。”他亦如是回道。
贺成渊跨上了战马,提起了银枪,一声令下,策马领军而出。
战鼓声愈急,随着鼓声渐至高亢,太阳慢慢升起,从山下腾向云端,把绚烂的日光撒向平原。
昨日的血尚未干涸,剑锋上的寒光再次迸出。
她在身后,她是他最锋利的剑、亦是他最坚硬的盾,心之所向,万军披靡。
贺成渊枪尖向前,迎向敌阵。
他看见了高敬泽。
高敬泽坐于马上,朝着贺成渊躬身为礼,他的声音冷漠而清晰:“太子力拒外胡,护我大周山河,令吾敬佩,然则,圣命不可违,太子,今日之战,无论生死,皆为英雄。”
所言皆为虚,剑下分生死。
贺成渊露出了一个微笑,倨傲而冷酷,他的银枪呼啸而至,他的气势宛如要吞下这山河。
“吾,今日与汝一战,十年恩怨,一并了断!”
战鼓声断,血战迸发。
无数军马从贺成渊的身后汹涌而出,安西与安北两处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杀机藏在阵列之中,长戈陈于铁马之前。
高敬泽倏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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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守卫的士兵握着弓戈侍立身后。
方楚楚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呆呆地等待着。
战场不过一里地外,战士们厮杀的声音隐约可闻,空气里血腥的味道又渐渐地浓郁了起来,分不清是昨天的、还是今天的。
方楚楚恍惚地想了起来,以前好像也曾经这样等过他,在青州城外,与回纥人的战斗,那时候,也是这般漫长的等待。
如今更是煎熬。
但是,这次离他很近,闭上眼睛,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嗯……臭得很,似乎能够听见他的声音,嗯……那大抵是他的呐喊,从风中传来。
心情很焦虑、又是平静,真是十分奇怪,想想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明明已经说好了,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或者是死,都不会分离。
方楚楚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微笑,总之就是反反复复,坐在那里,从日出等到了日落,又从日落再等到了日出。
……
收兵的号角声响起,长长的,拖在风里。
方楚楚慢慢地站了起来,仰起脸,怔怔地望着前方。
身后的士兵也忐忑了起来,握紧了弓与戈,环绕过来,紧张地守护在太子妃的身前。
黎明的天色中,那熟悉的旌旗再度向这边卷了过来,黑色的底,那上面的血色已经过于饱满,滴了下来。
马蹄声纷乱交叠,间或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声。
帅旗当先,一骑黑马飞驰而来,到了近处,那马“咴咴”一声长鸣,再也支持不住,屈膝倒在了地上。
马上的骑士翻身跃了下来,朝这边奔跑过来。
方楚楚张开双臂,朝他冲过去。
贺成渊已经乏力,才跑到方楚楚的面前,他已经踉跄着倒了下去。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方楚楚尖叫起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