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过来。
雨停了,天上的乌云散了,隐约又有了一点点月光,他的影子映在窗纱上,又高又大。
方楚楚嘟囔了一下,挺困的,决定不理他,翻了个身,把头埋到被窝里,继续睡。
“叩叩”又是两声,他锲而不舍地敲窗子。
方楚楚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趴我窗户,十分无礼,小心我爹回来了,叫他打死你个登徒子。”
“方大人是个守礼君子,他不会打我的,你放心。”贺成渊的声音很是稳重。
“哎,你还敲?”方楚楚披衣起来,她的脚还疼着,单脚跳着凑到窗边,隔着窗气鼓鼓地道,“做什么呢,消停点,大半夜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能。”贺成渊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一刻都不能等。”
方楚楚讶然,打开了窗:“到底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贺成渊站在窗外,清浅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看过去显得格外柔和,不似平日那般一本正经的严肃。
他方才好像淋了雨,虽然衣服是干净的,但头发上还带着淡淡的湿意,方楚楚一眼就注意到了,忘了和他生气,她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发,埋怨道:“咦,你头发还是湿的,小心着凉,别以为自己壮得像头牛,不把身体当回事,这天气乍暖还寒的,要格外小心才好。”
她的手真软,早知道,连衣服也不换了,这样就能让她摸摸自己身上了,贺成渊这么想着,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方楚楚顺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贺成渊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我来给你送个礼物。”
他又来这一套。
方楚楚“嗤”了一声:“太子殿下,你的礼物每次都那么别出心裁,我觉得还是要在白天送比较好,免得把我吓出毛病来。”
口里虽然这么说着,她的手中却接了过来:“这回又是什么呢?”
一个扁扁的小锦匣,赤金为底,上面满满地镶嵌着硕大的祖母绿和红宝石,构成了繁杂精致的图纹,一眼看过去就是珠光宝气,差点没把方楚楚的眼睛晃瞎。
方楚楚这下来了精神,喜滋滋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然后展开一看,居然是阿狼的那张卖身契,当日方楚楚赌气扔给了他,他今天又给送了回来。
方楚楚愤怒地睁大了眼睛:“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还能算做礼物送给我?岂有此理,那不算的。”
“是,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求你收回去。”贺成渊马上接口,“从此后,我过了明面,名正言顺就是你的人了,楚楚……”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温和、那么轻柔、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她:“楚楚,你愿意嫁给我吗?”
方楚楚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呆滞了片刻,“砰”地一下,果断地把窗子关上了。
“我睡着了,听不到。”
贺成渊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听不到没关系,我可以说得大声一点,楚楚,你……”
“咯吱”一下,方楚楚马上又把窗子打开了,怒视他:“闭嘴,不许大声!”
贺成渊低下头,看着他的姑娘。
她睡得头发蓬乱、眼睛惺忪、脸蛋上还带着红红的印子,她怒气冲冲瞪着他的样子,就像一团炸了毛的小鸡崽,哦,她还能叽叽喳喳地叫唤:“这种羞人答答的事情,你的嗓门怎么这么大,脸皮子可太厚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礼如此,天经地义,有什么羞人的。”贺成渊的认真地回道。
而后,他又问了一句:“楚楚,我家里同意我娶你了,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方楚楚“哼”了一声,干脆趴在窗台上,手托着腮,骄傲地望着贺成渊:“我要斟酌一下,你倒是说说看,嫁给你有什么好处呢?”
贺成渊微笑着哄她:“我有很多钱、很大的宅子、家里有数不清的奴仆、手下还有一帮能打战的兄弟,你嫁给我以后,这么多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方楚楚鼻子翘得高高的,理直气壮地道:“你是我的奴隶,你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何必还要嫁给你才有?”
贺成渊神色自若:“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将来若是别的女人做了我的妻子,我势必不能辜负她,我的钱和宅子还有其他的东西,就都要交给我的妻子来打理了,那个时候,我只能拿三千两黄金把我自己赎身回来,免得一个宅子,两个女主人碰到一起,那肯定是要打架了。”
“岂有此理!”方楚楚不服了,“什么别的女人,她凭什么抢我的东西?我不准!”
“所以,楚楚,你愿意嫁给我吗?那就没有别的女人和你抢了,我全部的东西,连我这个人,统统都是你的。”贺成渊继续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