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姑娘们都怔住了。
大周太子贺成渊,威名赫赫的不败战神,麾下万军,铁蹄所过之处,黄沙尽赤,寸草不生。其行事刚硬冷酷,在朝堂之上也不容旁人违逆,曾有御史大夫弹劾其无端嗜杀,被他当场一脚从金銮殿中踢飞了出去。
世人畏惧他,如同梵天阿修罗。
但是,年轻的姑娘胆子总是大的,越是这样,越是爱他。
这京城里,十个未出阁的贵女,至少有九个是贪恋太子宛如天神般的样貌和他威武的英姿,说起太子殿下,她们都是粉面生晕,眉目含春,剩下那一个,大抵是已经许了人家,只能恨得干跺脚了。
这会儿猝不及防,突然见到太子殿下出现在面前,这群贵女们差点要尖叫起来。
已经为人妇的也就算了,那些闺阁小娘子们可纠结了,半颗心想要扑过去、半颗心看见他就怕得腿软,这两样心思交织着,终究是谁也不敢动弹,只能齐齐跪伏于地,莺声软语娇滴滴的一片:“参见太子殿下。”
贺成渊神情冷漠,他的眉目间带着天然的高傲,仿佛周遭一切对他不过如草木,不值得入眼,他的脚步一丝未曾停顿,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人。
贵女们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女人是谁?是的,那肯定是个女人,身体娇娇小小,窝在太子殿下的怀里,不要脸,还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贵女们眼里飞出去的刀子已经可以把那个女人切成一百段了,可惜,她从头到脚都被男人的衣裳罩着,完全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在衣裳的边上露出了一小截脚趾,雪白圆润。
不对,脚趾,她还光着脚,贵女们的眼睛刷地一下移过去,太子殿下怀里抱着一个人,手指上还勾着一只小鞋子,那只鞋子看过去都有点儿旧了,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却被太子殿下那只金贵的手拿着。
太阳太大了,眼睛都花了,她们肯定是看错了,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神思恍惚,像是在做梦,这个梦也太荒诞了一点。
其他人犹在茫然中,兰台郡主却“哇”地哭了出来,她不顾礼仪,爬了起来,用帕子捂着脸,踉跄着跑走了,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眼前的这一幕场景。
片刻后,太子走远了,连背影都张望不到了,贵女们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来,一个个互相看着,半响都说不出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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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台郡主一口气跑回了家,扑进溧阳长公主的怀抱中大哭:“我不服,那个小丫头,哪点比得上我,太子殿下为何对她如此用心,当着大家的面,一点都不避讳,这分明是在刺我的心啊。”
今日她出面安排了这场赏枫之会,固然是从太子之命,她自己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要看看那位楚楚姑娘究竟是何等人才,能令生性桀骜的贺成渊为她折腰,故而她刻意盛装打扮,想要一较高下,然而,等到真真见到了,又差点没把自己酸死。
原来贺成渊也会和她那多情的哥哥一样,百般花样讨人欢心,只可惜,那个姑娘不是她,而是一个样样都不如她的乡下丫头。
溧阳长公主叹气:“珠儿,你把心收一收吧,太子心如磐石,他既对你无意,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何苦呢?”
兰台郡主使劲摇头,泪水涟涟:“我管不住自己,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太子表哥了,娘,您也说过,待我长大以后,就会撮合我和太子的婚事,我一直、一直都以为他会娶我的,我等了这么多年,却等来这个,我……我受不了。”
“可怜的珠儿,娘的宝贝。”长公主心疼万分,把女儿搂在怀里,“别哭了,京城里的好男儿多了去了,娘好好给你再挑一个,定是人中龙凤、千百般都好,配得上我们珠儿。”
兰台郡主把脸伏在母亲的身上,一边掉泪、一边喃喃地道:“再好,那也不是他,我不爱……”
溧阳长公主正百般抚慰着女儿,长信伯赵英进来了。
长公主是个慈母,长信伯却是个严父,一双儿女都很怵他,兰台公主见了父亲,赶紧收了眼泪,告退出去了。
赵英眼见得女儿哭得两眼红肿,也不问什么缘由,摆了摆手而已。
兰台郡主退出去后。
赵英对溧阳长公主道:“听说今日太子去了朱麓别苑,珠儿和允宁都陪他一起过去了,这也是难得,想来太子对珠儿还是有心的,你什么时候进宫和皇上再提一提,趁早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来。”
溧阳长公主看了赵英一眼,眉头微皱:“你听岔了,太子对珠儿无意,此事休矣,不要再提。”
赵英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以我们赵家的门第,还有珠儿的人才,怎么就当不起太子妃的身份,太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溧阳长公主似笑非笑:“你这话说得就可笑了,有什么不满意,谁敢去问他。”
赵英目光微动:“那魏王如何?皇上对魏王也是十分看重,宫中还有冯皇后帮衬着,来日未尝不可……”
“伯爷慎言!”溧阳长公主变了脸色,出声喝止。
赵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拂了拂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我们家的珠儿,是一定要做太子妃的,公主,莫非你不疼爱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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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战闻得上峰召见,进了卫所的前厅大堂,看见高坐于堂上的竟是他家原来的奴隶阿狼,而右监卫的齐统领正恭敬地侍立在侧。
方战收敛心神,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
贺成渊并没有去点破为何方战会认得他,他只是略一颔首:“方大人请起。”
这一声“大人”叫得方战汗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