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初继续保持沉默,若是承认了季玶所说,那就等于是承认了他是在保护他;若是不承认,那就等于承认他喜欢乔婉儿……他两边都不想承认。
“范大人,那你知道是我杀了徐世新吗?”
“当时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并非乔婉儿一人所为,一定还有帮凶,后来……自然就知道是你了。”范明初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欲意显示自己眼力非人的神色,这一回大概是想表明自己是个能洞察秋毫之人,在断案上并非是个废物。
“既然范大人你那时候不知道这个帮凶是我,为何还要让慎刑司快速结案,不去深挖真凶?难道是对乔婉儿……”季玶之所以要在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保护乔婉儿这件事儿上刨根问底,就是想要弄清楚,范明初对乔婉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也许就是陆乙所说的男人的嫉妒心吧!
“我那时虽然不知你是谁,但却知你杀徐世新,定是为了情,她替你顶罪,应也是为了情。我只是想成全你二人这般至死靡它的情罢了。”果然,要让范明初违心地承认他是为了保护乔婉儿,比让他真心地承认他是为了保护季玶还要难,范明初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季玶,说出了真心话,“还有……就是……她的名字跟……允儿有点像,这让我想到了允儿,我……不忍她受酷刑之苦……”
范明初闭上眼后,周围几人都不知何故地静默了数息。
半晌后,只听近前一人用洪钟般的嗓音开了口:“唔,既然是这样,那洒家改主意了,给范明初这个混蛋留个全尸吧!”
那个大嗓门正是王之飞,他一直在一旁“听墙角”,且已听明白了个大概,应是在心里做了十二分的挣扎后,最终决定放过范明初的尸体。
这世间很多人都是在为了一个理想或执念而活,若是这个理想或执念在某些原因下忽然就没了出路,有些人就不活了,有些人就换一条路重新活,有些人就疯魔了。
范明初大概就属于最后这一种——纵使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一生都在背叛,他走不出头脑中的怨念,活得矛盾又纠结。
第55章娶老婆
凤仪殿的大殿内,光复军的将士打扫战场时,寻到了苓妃娘娘的头颅,那颗头颅仍旧是完好无损的。季玶从火盆上救起头颅后,为了自保,不得不将怀里的头颅松了手,松手时故意给了个力道,让头颅尽量滚得远远的,远离大殿里打斗的战场。头颅好像是也很听话,就真的自己滚得远远的藏了起来。
其实季玶也知道,母妃的头颅就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但当看到母妃像活人一样的那张脸时,顿时就心生一种错觉:母妃复活了,母妃从他的梦里走了出来。
所以,明知道肖乾一定会有诈,他依旧是罔顾薛峰等人的提醒,拼死也要上前去保全那头颅。
如今头颅已经保全下来了
“范公……大人,范大人你醒醒,快点醒醒!”一声范公公差点又脱口而出,上次是故意失口,这次是真的差点失口。
范明初为了个人恩怨助纣为虐一个暴戾的政权,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但却是他的救命恩人——十八年前救过他,今天又救了他,没有这个人,他活不到现在——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十分的矛盾,季玶在这样一个矛盾之人的面前,自己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就如同他内心里是想叫范公公的,却又戛然而止地改了口这般的前后矛盾。
范明初被唤后,眼睛完全地睁开,但眼神是晦暗的。
季玶见状,迅速从怀里掏出了几种不同颜色的药丸,一股脑地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那药丸里有清心丸、逍遥丸还有止血药,不管什么药都是用来死马当做活马医的。
范明初在那些药的混合药效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原本暗淡的眸色稍稍有了些神韵。
“范大人,能听到我说话吗?可是那肖乾老太婆亲手制裁于你的?”
范明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季玶刚才检查他的伤口时,就看出他胸前那一剑,虽
不等陆乙说完,季玶一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廊柱上:
刚才在大殿里两人见面后忙着交流的都是军务政务上的事情:光复军总攻时敌我之间的伤亡情况如何?钱塘国内还有些负隅顽抗死守的据点,要如何攻破?隆昌宫易主后,后续事宜要如何安排等等。都没有机会说说久别重逢的话。
他二人虽是君臣关系,但私下里更像是叔侄一样,所以王之飞特意在大殿门口等季玶,想要找机会跟他私下里聊点叔侄之间的私房话。
王之飞想当年可是常被帝王召见的朝廷的正统大员,但自当了土匪头子后,便就养了一身匪气,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就两个字——“粗犷”,长相粗犷,满脸的落腮胡须,晒得黝黑的皮肤。说话粗犷,总是以“洒家”自称,这是民间许多粗鄙之人喜欢用的自称。做事也粗犷,当他听闻肖乾拿着苓妃娘娘的头颅做要挟时,直接就去捉了小皇上过来,准备当着肖乾的面,把这小娃子的头剁下来……
所以,恁谁见了此人也不会相信,他以前曾当过钱是戳中了要害,但貌似并不十分专业,遂立刻明白范明初为什么会诈尸了——肖乾盛怒之下,喜欢亲自动手杀人。大概是听闻了范明初的叛徒行径后,怒火中烧,盛怒中拔了侍卫的剑将其一剑穿心,但外行毕竟是外行,她这个外行虽然是能找得准要害,然而下手时却十分的不专业,多半是又像十八年前扎自己一样,把范明初扎了个假死。但至少比乔婉儿要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