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坪顺着那脚步声望去,看到一人从大殿上方的台阶直冲了下来,那是一名年轻的光复军将领,季玶借着火把的光线,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王之飞将军手下的一个副将,此人名叫薛峰,他是来攻打凤仪殿的精锐之一。
薛峰冲下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季玶和他的人马,便快步迎了上去,走至季玶近前,施了个军中礼:“主公,您来得正巧,属下正要去寻您!”
“薛将军,你快说说,现在这边是个什么情况?肖乾那个老太婆人在哪里?”季玶急切地问道。
“回主公,肖乾此时正在凤仪殿的大殿里,坐于那张金銮宝座之上,寸步不肯离开,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死在那张龙椅上。”
“噢,她果然是至死也放不下那个位置,那她身边的那些护卫高手可有解决掉?损失了我们多少兄弟?”季玶之所以重点询问此事,是因为肖乾的安保在隆昌宫内是出了名的。太平门之乱后的两年,肖乾因阴损害人之事做得太多,曾遭遇过几次刺杀,后来便在身边养了不少内廷护卫和高手,走到哪里都有明卫暗卫跟随,且一般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大概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十几年过去了,她身边这样严防死守的安保一直延续至今,不知比她那个小皇孙的安保配置严格了多少倍。
所以,季玶装成一个底层小太监混进皇宫数月,只远远地在宫道上给肖乾的步辇鞠过躬,甚至都没跟她打过很近的照面。
“回主公,损失了几个兄弟,但比预想的好很多。肖乾身边养的那一大堆内廷护卫里,确实不乏高手,但虽勇不忠,那些人听闻隆昌宫被攻破,便知大势已去,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仅剩下几个悍不畏死的忠勇,基本上都被我们解决掉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死士正护在她身边……”
“什么,还剩下一个死士?也就是说还没能把老太婆拿下?”不等薛峰说完,季玶便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他像是也不准备继续听这个下属的汇报了,抬脚就冲上了好几步石阶,一看那架势就知,他是准备亲自冲去大殿看个究竟。
“主公莫急,那老太婆已在我们的包围和控制之中,迟早都会落网,是绝对跑不掉的……且听手下把话说完。”薛峰紧跟在季玶身后,语声急切地说道。
季玶听闻他像是不说完不罢休的意思,便就耐着性子停住了脚步,转身面朝这位副将,急切地催促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
“肖乾老太婆用手中一物威胁我们,让我们的人都退到几十丈开外,并要求我们去把主公请来,说一定要见主公您一面,若我们不照办,她便要毁了手中那一物。”
“噢?那她是用何物作威胁的?”季玶心里生出了不小的好奇,他想不出老太婆能拿什么东西来用作威胁。
次顿住脚步,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只就停留了那么一瞬间,便就继续往前走,然而依旧是没有爬上几步石阶,再一次被薛峰拦住,这一回薛峰是直接冲到季玶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主公,请等一等,请允许属下斗胆进言。”不等季玶置可否,薛峰便继续道:“末将虽是来向主公传达肖乾老太婆之言的,但臣也有一劝,臣望主公不要去见她,不管那头颅是不是苓妃娘娘的,属下觉得,主公无需去看,只需授权把这件事交由臣去全权处理,定会给主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怎么,薛将军,为何会有如此一劝,是担心我在母亲的头颅面前失了定力?”季玶品出薛峰话语中隐隐的担忧,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薛将军,大可不必这样担心,那老太婆如此保存我母妃的尸身本就不可信,且你不是说,她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护卫继续道:“怎么,不想见母妃了是吗?是想看哀家戳烂她的脸吗!?”语气中带着一丝的狠戾。
说完,将手中的匕首虚虚地置于那颗头颅的上方,悬在半空的手腕子还刻意地抖动了两下,那意思就是:你若是不照我说的做,我的手腕子可就要发力了。
季玶见状,不再犹豫,干净利落地解下腰间佩剑,随后手臂一挥,将那佩剑远远地丢在了旁侧的地板上。
“主公!”身后远远传来薛峰的声音,季玶明白,那是在提醒自己,丢掉武器是很危险的,但他未有所动,甚至都没有回头,只做了个一只手举过肩头的手势,那是示意身后之人不要再多说了。
随后,为了让老太婆放心,季玶还特意将双手举起,在原地转了一圈,让她看到自己身上已是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了。
肖乾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感叹道:“赢畊都长这么大了,不再是那个小毛头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玶儿依旧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样貌跟你母妃很有些相像呢!”了吗?就算要与她近身,本座又不是花拳绣腿,十几年的功夫是白练的吗,怎会连一个护卫都对付不了?”
“主公,那老太婆阴险狡诈,她知道自己反正是没活路了,属下实在是担心,她会搞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伎俩。”
“薛将军且放心吧,本座会时刻吊着一颗防范之心!”季玶说完,便也不等薛峰让开道,绕开他就继续朝大殿门口走去。
“主公,要不再等等,不必急于去见她,等王大人过来再商议一下此事,王大人应是很快就能带兵进入隆昌宫与我们会合。且此事越拖,对我们越有利。”薛峰还是不罢休,跟在季玶身后边走边继续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