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而左增岳和孟年华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从来不跟人假客气,这种时候谢绝只会显得不领情。
她开口道:“那就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是我们麻烦你了,交给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左增岳说着给了左颜一个眼神,左颜看了看孟年华的脸色,最后还是一个字没再多说,跟上他们往机场外面走去。
左增岳这趟回来,在转机接孟年华的时候就已经让身边的人都回去过年了,只有顺路的秘书跟他一路,刚刚也已经离开。
他不爱搞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提着行李走出机场后,就随便叫了辆出租车,安置好行李,等后车座的人都坐好后,自己上了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告诉司机地址。
左颜听清了地址,既不是家里,也不是爷爷奶奶家,而是城郊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区域。
她侧头看了眼左边的游安理,忍住了开口问她的冲动,但一路上都在用沉默跟所有人置气。
——连她爸都知道游安理要回去,只有她不知道,真的太气人了!
然而气归气,这一次却也是左颜第一次知道游安理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她自己生了一路的闷气后,又忍不住开始好奇游安理从来不肯提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又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回家。
别人回家,那是因为家里有人等着他们回家过年。
可游安理不是啊。
左颜知道的,游安理的心里已经没有很在乎的亲人了,要是有的话,不会在做家教的这段时间里从不提及,家就住得那么近,她却基本没有回去过。
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了解游安理,左颜觉得,大概只剩自己一个了。
所以在这沉默的一路上,她不仅生气,还很难过。
——因为游安理也是不开心的。
十八岁的左颜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人会有不愿意却非做不可的事情,以及不想去却又必须要去的地方。
她向来随心所欲,不喜欢枯燥无聊的功课就不学,不爱跟学校里抱团玩的同学打交道,就干脆不交朋友,所以不想去的地方,她都可以不去。
就连学校也是,在游安理出现之前,她想请假的话有一百种办法能成功,问题只在于她愿不愿意用孟年华回家后教训她的代价来换而已。
所以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面,左颜都是有选择权的,也就导致了她不明白什么叫“不得已而为之”。
尽管还不太明白,她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越是离目的地近,游安理的心情就越差。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条坑坑洼洼的老街路口,往狭窄的巷子里一望,各家门前已经贴上了喜庆的对联和福字,最深处隐隐能看见一栋筒子楼,错综复杂的电线横在巷子中央,上面挂满了洗完的衣服,还有裤衩和内衣。
游安理面色平静地开口跟左增岳道了谢,又和孟年华打了声招呼,便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左颜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整个人趴在了窗边,一双眼睛盯着她,眨也不眨。
游安理顿了顿,还是对她开口道:“新年快乐,回去吧。”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