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不舒服?”卫澧慌忙下去点灯,又问了一遍,没敢碰她的肚子,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真要被吓死了。
赵羲姮带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在哭,她怎么了?他该怎么办才好?卫澧脑袋几乎是嗡的一下子。
他有些后悔,北高句丽什么要紧的东西?这几个月,她不知道怎么受苦的,赵羲姮一向娇气的要死……
卫澧手都在发颤,烛火一摇一摇的。
他要跑出去叫人,赵羲姮抓住他的手,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饿了……”
烛光下两个人对视,卫澧脸颊瘦削的快没人样了,原本殷红的唇变得苍白,翻出一道道死皮血痂,眼睛还是又黑又亮。
赵羲姮丰腴了不少,也漂亮了不少,她眼睫上沾着泪,鼻尖红红的,粉白的皮肤吹弹可破。
卫澧忽然不敢看她,匆匆端着灯出去,脚步在门口处一顿,又低着头,折回来,将灯放在屋里,然后只身出去。
又走到门口了,忽然再折回来,问,“吃什么?”
“鲜虾云吞面,海苔米饼……”赵羲姮抽抽噎噎道。
他这次真出去了,外头传来一阵细弱的交谈声,接着是脚步声,院子西侧小厨房的门被咯吱一声打开。
卫澧站在外头,看着天边的一挂月亮,分明不太冷,他却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忽然不敢进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匆匆的,胡茬还未刮干净,腮上和眼窝都凹下去了,眼下肯定青黑的,像只鬼一样。
赵羲姮又变得漂亮了,他却变丑了……
卫澧忍不住搓了搓手,然后蹲在廊下,难得有种近乡情怯的忧愁腼腆。
嬷嬷们做事很麻利,不多一会儿,就将热腾腾的云吞面和米饼端来了。
卫澧让开门口,道,“送去给她吧。”
“主公不送吗?”嬷嬷问。
卫澧眼神游移,嬷嬷继而补充道,“夫人很想您的……”
他忽然站起来,将托盘接过,转身进去了。
赵羲姮想他……
赵羲姮想他。
赵羲姮想他!
卫澧扶着她坐起来,靠着软枕,搬了个小炕桌来给她,然后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吃。”
赵羲姮把筷子一摔,抿唇,眼眶红了一圈儿,“你刚才什么意思?”
卫澧懵懂看她。
“你是不是见我丑了,不想见我所以躲出去?”她越说眼泪就跟珠子似的往下掉,“我怀的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还嫌……唔……”
话还没说完,卫澧就倾身,将她的唇封住了,如撕咬一般,留下一个绵长血腥的吻,他唇上的干裂蹭得赵羲姮嘴疼,眼神更像是饿狼一般,恨不得将她吞下去。
卫澧七日前将伯力攻下,实在等不及了,当场就策马甩下人往回赶,不说庆功宴,就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
他不爱饰重铠,嫌动作不方便。
战场上刀剑无眼,或多或少都落了伤,加上旁人的鲜血,经过风一吹,衣裳变得硬邦邦黑红的,散发着并不好闻的腥臭味儿。
卫澧一路上换了四匹马,没日没夜跑了七天,其中只有三天夜里是在沿路驿站里换马小憩,剩余时间全都在路上了。
他只要一想到赵羲姮还在家中等着他,他就半点儿都不觉得累,反倒涌起无限的精力。
停在府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月挂中天,门房昏昏欲睡,巡逻的将士一见他,眼睛都亮了,甚至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人。
待确定之后,几乎要张嘴喊出来。
卫澧利落翻身下马,眼前有一瞬漆黑,但并不碍事,将马缰扔给他们,嗓子哑的几乎听不出原声,“闭嘴,拴马。”
悄悄进了卧房,赵羲姮熟睡着,从被褥里露出一个脑袋,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卫澧知道自己身上沾着的血迹多难闻,却在卧房和浴室之间迈不开腿。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