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衢是在这个时候步入坤宁宫的。
他面上平静,眼神却有些微的闪烁,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对于今夜坤宁宫可能出现的情景,他有些期待,又像是害怕失望一般,强行按压住雀跃的心情。
张福山是他的奴婢,用夸张的言辞来促成好事,也是有可能的。
殷衢今日过来,就是要亲眼看,看殷明鸾的心。
他走进了内殿,没有看到殷明鸾的身影。
他压住心中的一丝忐忑,沉声问道:“娘娘在何处?”
宫女回答:“娘娘在沐浴,陛下请少坐片刻。”
殷衢垂下眼,坐在了罗汉床上。
水钟滴滴答答不绝于耳,殷衢想,他等得够久了。
他犹豫着起身,走向了偏室,回想起来,那宫女回答殷明鸾在沐浴时候,头微微偏了偏,似乎望着这方向,隐隐有暗指。
他没有会错意吧?
殷衢脚步沉沉,他推开了门,用手挡开遮住视线的垂帷。
垂帷之后还有围屏,但是殷衢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若是平常,他一定会强装镇定地关门而去,但是……
视线往下,他看到了,围屏下面像是无意间抛出来的纱红亵衣。
他立刻回想起来张福山在乾清宫对他说的话,殷衢藏在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福山虽然口中说着死罪,但是却说得一鼓作气,像是怕遗漏任何细节一般。
他告诉殷衢:“娘娘自然是爱慕陛下的,却因为担心陛下沉迷修道,清心无情,所以不敢贸然引动,娘娘查阅钦录簿之后,似乎对陛下的无情颇为困扰。”
“奴婢死罪,奴婢提议娘娘将贴身衣物扔给陛下看见,若陛下捡了,就代表陛下实则有情,可以皆大欢喜。”
“陛下若要探知娘娘是将陛下认作兄长还是夫君,只需今夜去坤宁宫,瞧瞧娘娘是否愿意促成好事,不就可以将心结解开吗?”
殷衢垂眼看着地上委顿下垂的薄薄亵衣,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引诱之意。
一瞬间,狂喜似乎淹没了他,让他一下子没有了反应。他只能在心里默念:明鸾,我的……
仅仅是一扇屏风的遮挡。
殷明鸾悄声等待着,她听见了殷衢走了进来,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水已经不再温了,在浴桶里,感到微凉的水在缓缓流动,让她手脚有些发冷,心脏紧一阵,又松一阵。
她在心底猜测着,皇兄会捡起来吗?还是会愤然转身?
她等得越久,心里越没有底气,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头脑发昏才听从了张福山的这个主意。
屏风那边终于响起了微微的响动。
殷明鸾转头望过去,只见烛火将殷衢的身影打在屏风上,边沿燎出模糊金线。
然后人影弯下了腰,像是在对她折腰。
她这时才感到了浑身的冷意淋漓,她不由得开始打颤,她身上有一股暖流在涌动,越发觉得这浴桶太过寒冷。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殷衢合上门走了出去。
殷明鸾从浴桶中站起,跨出,慌忙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将架子上的里衣披在身上,赤着脚,绕过围屏去看。
她的亵衣已经不见踪迹。
她又开始乱糟糟地琢磨起来。
张福山自然会和皇兄说的,抛下亵衣是她的试探,那么皇兄的反应就是对这件事情做出的选择。
他选择了,做她的夫君。
殷明鸾推开了门,毫无准备地,她被纳入了炙热的怀抱,接着迎来了毫无章法的莽撞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