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认识的人死在我面前?了。”我平
静地叙述:“我不想再感受那个时候的无?能为力了。”
“哦。”
伏黑甚尔相当?无?动于衷地应了一声,摸了摸我的额头笃定地说:“你果然也疯了。”
“那也是你害的。”
骰子从他指尖咕噜噜滚落,又咕噜噜撞到我的右手快活打着旋,像永不会停歇一样?支楞着快活地转成一枚蓝汪汪的梭子。
我肢体麻木的像一截枯木,触觉早就已经?消失,痛觉也无?影无?踪。嗅觉中传来的血腥味渐渐弥散,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还?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右手残余的那一点微弱感触和耳朵里面逐渐远去的声音。
最后一个愿望……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愿望吧。
“交换我和五条悟的位置。”残余的光线最终归与?黑暗,我一动不动地仰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来,“我来承担狱门疆的封印。”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一次面对?死亡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况且相比起?上一次心有不甘地死去,这一次已经?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次是我竭尽全力之后能给他们最好的结局。
尘封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复苏,我下意识偏了下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左手刚才已经?消失了,视觉也已经?消失了,左手用来投掷自身?命运的骰子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也没差,反正这次也没什么?非要复活的必要了,另一个只有在死亡之后才能投掷的骰子没了也无?所谓。
旋转的不曾停下的骰子也终于在使用者说出?最后的愿望时逐渐滞缓,最后摇摇晃晃、又精准无?误地落到了那只微微摊开?的掌心里面。
如她所料,显示的结果是大成功。
“掌握天命的骰子”能够投掷出?来的结局并没有这么?随机,只是要想强制达成某个愿望,必须要用同样?重要的东西去交换。
这才是“交换”的意义。
“以令咒之名……”
伏黑甚尔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几乎已经?完全融化了的女人——或者说少女,抬手合上了她已经?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触碰的眼睛。
“滚吧,伏黑甚尔,”他听
见这个和自己?一惯相处不来的家伙说,“带着这几张book残页滚吧。我和你们的契约都转移到这上面了,最后想怎么?做都随便你们。”
她融化的只剩胸腔,接着露出?那颗胸腔里头被她临时塞进去的不属于她的枯死心脏。
很快心脏也被吞没,渐渐的就只剩下一颗脑袋,黑色的长发散在他的腿上,藻类一样?浮在污浊的泥淖表面起?起?伏伏,最后还?是一点点被沼泽吞没,只剩下拿着骰子的右手还?顽强浮在黑泥之上骤然收紧,死死攥住那枚投掷出?最后结果的骰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抵抗着来自外界的吞噬。
他一向?都不太了解这人,也不太懂她行事的动机。会回应她的召唤也只是因为生前?他活的浑浑噩噩,死后他也死的浑浑噩噩,骤然间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一时兴起?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正好错过了死前?那一期的赛马结局,这才回应了这个死于自己?手中的受害人。
跟在她身?边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小姑娘顽皮是顽皮了点,但做事又过分正派,到底是从普通人社会中走出?来的咒术师,作风和古板的咒术师家族也不相同,他能找的乐子着实不多。
所以最后也就只能偶尔从她身?上找找乐子,又往往会被自己?的另外几个……姑且算是同伴的家伙报以谴责的目光。
作为从者的日子其实也怪无?聊的,以至于他最后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为了五条家的六眼小鬼和那个会咒灵操术的小鬼做到什么?程度。
看到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当?初召唤出?自己?的会是她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挺相似的。只是让她知道的话,肯定要恼羞成怒了。
能够让人重新受肉的黑泥对?从者来说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二宫杏的干扰,所以即便她是躺在自己?腿上融化消失的,伏黑甚尔也依旧没有受到黑泥一丝一毫的侵扰。
最后受到令咒的控制,他想了想还?是放弃抵抗,任由那点微弱的效力操控自己?的身?体,拿着几张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残页跳到了没有被黑泥淹没的高台上,无?动于衷地旁观
因为二宫杏的死亡和圣杯的失效彻底失控的黑泥浪潮一样?汹涌地吞没废墟和满地尸骸。
那个咒灵操术使小鬼的尸、还?没彻底成为尸体的尸体也仅仅只是稍稍得到了一点缓冲,就被彻底淹没在浪潮之下,连狱门疆都不知道被冲到了哪去。
而他只是作壁上观。
毕竟这些?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他那个曾经?的御主残留了点尸骸下来,他或许会出?于一点她也给过自己?几毛钱的同情把她捞上来。
可惜她死的尸骨无?存,那枚骰子最后也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去,他也就不下去做那种无?用功了。
污浊的黑泥不愧是人类恶的具象化形态,仅仅只是在脚下流淌都让人看的浑身?不适,更别提因为两个圣杯的消失,它开?始狂躁地汹涌起?来。
涉谷站无?数死者的怨念被黑泥扫荡吞噬,连带着咒灵一方布置在涉谷站还?存活着的咒灵都被席卷而至的黑泥扫荡一空。如果不是伏黑甚尔见机不妙又往上窜了几截,现在他大概也要被迎面扑来的黑泥给拽进去了。
但他也差不多没有什么?可以躲藏落脚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