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了忍,觉得他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没等骂回去,就感觉胸口一凉,仿佛所有淤积在胸腔之中的灼热都顺着胸前这个利索平滑的刀口倾泻而出,就像是从火山口中终于喷溅而出的岩浆,肆无忌惮沿着刀口倾泻而出。
“放松点,痛就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伏黑甚尔将刺入我心脏的短刀又送了一点进去,手腕一转一拧,我就感觉自己整个心脏几乎被他从胸腔中囫囵剜出。
奶奶的,痛死我了。
一开始是鲜血从胸口喷溅出来,但是很快鲜血就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泥浆从刀口中喷涌而出。伏黑甚尔抽出刀,黑泥顿时像没了阻碍一样疯狂从我胸腔中溢出,在我的脚下汇聚成一滩然后飞快朝周围扩散。
紧接着,是一点金色的光芒从漆黑的泥浆里面流淌出来。
圣杯和我的身体已经融为一体,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动用圣杯的力量。从者们的契约与其说是与我签订的,倒不如说我只是个中转站,他们使用的所有魔力都是从我身体中的圣杯里面走的,我本人是供给不了这么多魔力让他们使用的。
但也仅此而已。
我无法主动发挥圣杯的力量,就像我不能操控寄居在我身体之中的黑泥,所以只能用这种有风险的法子了。
只是大概是因为这具皮囊的内部填充的首先是黑泥,然后才是“我”,所以我的身体平日里都不太容易受伤——受那种容易流血的伤,蹭破皮倒是很常见,因此只能让拥有对人形特攻的伏黑甚尔来做这件事。
由他来做这件事,更容易对我造成致命伤,逼出圣杯与黑泥治疗我的身体。
不仅是因为他的对人形特攻,还是因为我曾经死于他手。
他是我的诅咒。
“你要写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头摸出一只水笔塞到我手里面,看我现在不是很能握的住笔的样子不由啧了一声,又从我手里头把那支笔抽走,还在我虎口上留下了一道墨痕。
“抱歉抱歉,”他顶着我的瞪视敷衍地道了声歉,在摊开的书页上提笔问,“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中正在进行的时间线里面?应该是这个吧?”
我忍着剧痛补充:“有圣杯和book残页,我生活过的,正在进行的时间线。然后等我们离开后这个空间裂缝就会彻底消失。”
“前缀真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整合了一下我的话,提笔三两下就在每一张残页上写下了我要求的“愿望”。
这些书页……再加上圣杯引导出来的力量,足够锚定了。
我运转咒力阻挡圣杯为我治疗伤口,溢出的能量完完全全填充进我收集到的几张残页之中。被圣杯的力量激活之后,书页就开始主动抽取圣杯中的力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补全自己缺失的能量,以此来实现书写下来的愿望。
“别力量还没补充完你就先死了吧?”伏黑甚尔表现出对此的担忧:“这样我不就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我努力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反唇相讥:“你还有什么愿望需要许愿才能实现的?”
“下一场赌马爆冷门赢了,”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还从来都没有爆过冷呢。”
——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愿望!
我差点让他给气清醒了。
“够了,杏。”
温暖的手拉住我捂住胸口的手用力一扯,就让我的注意力彻底溃散,连带着咒力也从身体中消散,让裹挟着圣杯力量的黑泥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心口之中,修补几乎已经完全破破烂烂的心脏。
书页开始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卫宫眼疾手快收起摊在地上的残页往我口袋里一塞,还没来得及帮我包扎伤口,就被一股不可抗力拖拉着朝空间裂隙拽了过去。
“——保护好她!”
他只来得及仓促说这么一声就被彻底吞噬进裂缝之中。而在残页的作用下,剩下几个人也没能多支撑几秒——主要是也没想多支撑多久,就被一并卷入了其中。
乙骨忧太只看见了他们几人齐刷刷的消失在原地,然后那个狰狞的裂口就像被人一点点抚平的伤疤,逐渐愈合,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关系的,里香。”
他抚摸着里香冰冷的手背,像是再抚摸一只不安的小狗:“我们和杏前辈还能再见的。”
他顿了一下,脸上又露出了一点松快柔软的微笑:“那个时候……前辈应该会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