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萦绕着一股香烛味,插满香烛的案桌上袅袅白眼升腾而起,宗亲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几个诵读经文的白胡子老道长,姜闻音刚抬步欲要过去安慰他,却见徐缺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附在姜沉羽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姜沉羽眉眼略微舒展,然后抬眸向她看过来,表情隐隐带着些许令人读不懂的愉悦,不等姜闻音有所反应,便见他收回目光,对徐缺吩咐了几句,便大步流星地向大殿外走去。
姜闻音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这时留在大殿里的徐缺走过来,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然后道:“王妃,祭典已经结束,该启程回宫了。”
姜闻音收回目光,嗯了一声,然后问道:“殿下去做什么了?”
徐缺回答道:“殿下有点事要去处理,让您先上马车,他待会儿就来。”
姜闻音点了点头,抬步离开大殿。
她在玄妙观虽然只住了两日,但东西却带来不少,等寒月带人收拾完行礼,徐缺备好车架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姜闻音披着月白色披风,从道观里走出来时,玄妙观外只停着辆华贵精美的銮驾,却不见来时的宗亲和礼部官员们的车架。
徐缺走过来,拱手行礼后请她上车,说时辰不早了,钦天监刚才来报傍晚有雨,再不出发晚点就要在路上淋雨了。
姜闻音扫视一圈,只问他:“殿下呢?”
徐缺顿了顿道:“殿下临时有事,晚一些才能回长安,您有孕在身,启程晚了殿下担忧路上下雨不好走,所以让属下先护送您回宫。”
姜闻音皱眉道:“你可知道是何事?”
徐缺踌躇片刻后说:“是与先皇后和太子有关的事情,具体属下也不知。”
姜闻音只当是突发事情,便拢了拢披风,站在原地道:“殿下何时能处理完事情,若是时间不久,我便等他一起。”
“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处理完,王妃等不到的。”徐缺毕恭毕敬道。
“这么久?”姜闻音看了眼已经备好的马车,又问了一句:“那殿下怎么回宫?”
“殿下忙完后会骑马赶回去,若是雨下的太大,就等明日清早回去,明日是休沐日,不必上朝。”
姜闻音正欲说不如在玄妙观再住一日,等明日跟姜沉羽一起回宫,却听徐缺提醒道:“明日是陈小将军向卫娘子提亲的日子,您这个媒人可不能不到场。”
卫娘子到长安后,陈棠终于鼓足勇气表明心迹,很快虏获美人芳心,喜不自禁的陈棠禀明父母后,立马着手起提亲事宜。
姜闻音名义上是卫娘子义妹,身份地位不俗,夫君姜沉羽又与陈棠是至交,没有比她更合适做这个媒人的了。
所以前几日,陈夫人专门携礼登门,请姜闻音来做这个媒人。
卫娘子和陈棠的相识,可以说还有姜闻音的一份功劳,她自然乐意至极。
就是这提亲时间委实太赶了。
不过想起太液池那回,陈棠的迫不及待,她又表示能理解,所以见提亲日子与祭典并不冲突,自己当天下午便能赶回长安,便没有推辞。
经徐缺一提醒,姜闻音才想起自己差点忘记这件事,便不再犹豫,踩着木凳登上銮驾,銮驾慢悠悠地向长安驶去。
走了一小段路程,空气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太阳也被乌云遮盖住了。
姜闻音觉得有些不透气,便换到了窗边,撩起帘子吹风透气。
然而刚撩起帘子,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銮驾后面除过护卫和宫人们坐的几辆马车外,还跟着一些马车,那是宗亲们和礼部官员们的马车,但皇子公主们的马车却都不见了。
她拧眉沉思片刻,突然冲外面的车夫喊道:“停车,让徐缺来见我。”
车夫立即勒马将车停下,小跑到前方通知徐缺,徐缺眼皮子跳了跳,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旁边的护卫,大步走到銮驾前,恭敬地问道:“王妃找属下不知所谓何事?”
姜闻音探出脑袋,冷冷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帮殿下瞒了我什么。”
徐缺心中微惊,连忙抱拳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姜闻音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为何那些皇子和公主们的马车不在?”
除此以外,还有安王、陈王和德安大长公主府上的马车也不在,他们都是赵贞的仅存的几个兄弟姊妹,也是帮赵贞灭掉陆家满门的人。
联想到方才姜沉羽那个表情,她直觉与此有关,可惜小说里没有这段剧情,让她实在猜不透姜沉羽留下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我要回玄妙观。”姜闻音道。
徐缺脸色微变,抬头道:“几位皇子和公主的马车不在,是因为殿下留他们在观里为先后和先太子守孝,王妃多虑了,而且此时回玄妙观,怕是明日便赶不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