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的实力有多强悍,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怡阳府的百姓还是头一回用化肥,见天往地里盯着,就想看看其中的区别。
埋在地下的粮食看不明白,但在地上的,肉眼可见的长得更壮实了。有了这些做参照物,农户们对今年红薯和土豆的收成极为有信心,果不其然,到了这两种作物成熟的时候,农户们一刨,看到的就是比往年个头要大上一些的红薯和土豆。
收的粮食多了,要交的税银自然也多了。不过,这税银,百姓们交得高兴,恨不得明年再多交一些,那就证明他们明年的收成会比今年更好。
虞衡一闲下来,就开始逗儿子。
小汤圆比一般孩子懂事早些,虞衡索性把他抱在自个儿膝盖上,慢慢为他开蒙了。不拘些什么三百千的启蒙课本,而是虞衡读什么书,就抱着小汤圆一起读,时不时还教小汤圆认几个字,纯粹就是在玩。
但虞衡也有正经的时候,考虑到小汤圆的好记性,虞衡自觉领了哄小汤圆睡觉的活计,给小汤圆讲各种神话故事。
小汤圆的记性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到三岁的娃,头天晚上听了故事,第二天起来,回想一番后,还能将故事复述个大概,概括总结能力一级棒,有些长句子记不起来,也能用自己的话续上,意思完全不变。
这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崽崽,虞衡也是头一回当父亲,深深体会到了虞启昌当年的心情,接连写了十多二十封信寄给亲朋好友,信上没别的,满满五页纸,归根究底就一句话:我儿子真厉害!
众人:娘的,在京城里要时不时受到虞启昌唾沫横飞吹儿子的刺激,虞衡现在还要特地写信过来告诉他们他儿子有多优秀……简直让人想套这父子俩的麻袋。
对此,虞衡接受良好,还挺会自我排解:我爹吹孩子,吹出我们三兄妹这样优秀的儿子,我也吹孩子,我的孩子将来肯定比我更优秀!说酸话的人,都是嫉妒!
怡阳府蒸蒸日上,其他府却闹出了事来,还牵扯到了怡阳府头上。
事情的起因是黎阳府有一家回乡祭祖,去山上祭奠先人时,猛然发现早逝姑母的坟有些许不对,似乎有被刨过的印记。
这家人当即大惊失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壮着胆子让人开棺,却发现棺内空空如也,姑母的遗体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何处。
死者为大,发生这样恶劣的事件,黎阳府知府定然要全力破案,还这家人一个公道。
案子一日未破,百姓便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家也遭遇同样的倒霉事。这可是对死者极大的不敬,也是对生者极大的侮辱。骂人骂得特别狠,才会说刨别人祖坟。这家人的姑母早逝,生前是个受宠的,虽然没葬入祖坟,但长眠之地离祖坟也不远。如今她父母也已然入土,小辈们回乡祭祖时,也遵守先人的话,不能落下这位姑母。
结果这么一祭,就祭出了这样一件影响恶劣的大案来。
这消息都传但怡阳府来了,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那位姑母得道成仙了,有的说是化成了其他的东西,也有的说这是见财起意,听说那家人疼闺女,给闺女陪葬了一些物件,想必就是这些东西招了祸。
百姓们议论纷纷,嘴上说得热闹,心里却忐忑得紧,生怕自家也被贼子惦记上,到时候他们哪有颜面去见祖宗?
为此,都有村子开始安排精壮分别去自己的祖坟山下守着,必须要好好保护先人。
这事太过离奇,闹得沸沸扬扬。黎阳府知府的压力骤增,愤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对案子毫无进展的无奈。
没办法,那家人也不是特别富贵的人家,也没派人守着祖坟,又出去多年,长年累月不在当地,能记着先人的位置已经十分难得,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呢?
本来这事儿跟虞衡没什么关系,黎阳和怡阳离得也不近,就算虞衡关心案件进展,想问一句黎阳府知府都不容易。。
但问题是,虞衡不找事,事却主动来找虞衡了。
黎阳府那个案子,并不是仅有的一案。
随着黎阳知府的不断深挖,查到的有类似遭遇的人家越来越多,被盗的都是女子,只不过有些人家没发现,有些人家发现了,为了不被别人指指点点,则选择了沉默。
这样查下来,怡阳府也出现了一桩命案。
风碣县有一姓王的人家,夫妻二人只育有一女,后来女儿长到十三岁时,夫妻二人双双病故,仅有的这个女儿便被舅舅领了去,族里也不知她的去向,只知道她舅舅带她去了县城享福,这些年一直没回来过。
但黎阳府知府在查案时,说是有人曾经见到过她舅舅,但是却不见这王姓姑娘,那会儿她舅舅很是阔气,在赌场里一掷千金。这人原以为这王姓姑娘是被她舅舅给卖了,心中唾弃,却也无法说什么,也不能为对方出头。
但这次黎阳府知府查案时,每件案子中涉及到的可疑人员,听描述,总有一个瘦得跟猴似的,惯常低头不看人,浑身阴郁的男子,约摸四十多岁,姓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算算年纪和相貌,竟是和那王姓姑娘的舅舅给对上了。
如果犯下这桩桩丧心病狂大案的人真是王家姑娘的舅舅,那当年的王家姑娘去了哪里,只怕是不好说。
王家姑娘是怡阳府的人,她舅舅,正是黎阳府的。
虞衡这个怡阳府知府,就这么牵扯进了这桩陈年旧案中。
梁同知曾经劝过虞衡,“大人,那王氏女,早在十多年前就和她舅舅去黎阳府,户籍都不在我们怡阳府了。这趟浑水,我们怡阳府没必要去趟。过去了十多年的案子,哪里是这么容易查的呢?再说了,黎阳府那边,也不能确定犯事的人就是她舅舅,万一她舅舅是无辜的呢?那我们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另外,依下官之见,她舅舅当年能在她双亲病故的情况下将她带走,想必也是疼她的。就算她舅舅后面走了歧路,也不至于害亲外甥女吧?他姐姐还尸骨未寒呢!”
虞衡摇头,沉声道:“既然有嫌疑,那还是要查明白。事关一条人命,还计较什么白忙活?要是找到了那王氏女,知道她无事,也不算白忙活。”
梁同知见虞衡不听劝,只能低叹一声,揉了揉眉心道:“那下官这就让衙役们去王家村再仔细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再打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虞衡点头,“怎么说,那王氏女都是我们怡阳府的人。我们作为怡阳府的父母官,自然要多加关心他们。一个女子,下落不明十几年,难道不该查吗?多帮帮黎阳府那边,我们两个府一起查探消息,齐心协力,怎么都要把那个姓张的给找出来,问出了王氏女的下落,才能安心。”
要是王氏女不幸被她舅舅卖去了不干净的地方,自己也能把人给救出来,让她脱离苦海,而不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却因为怕麻烦而不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