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沉默了会儿,说:“我想沐浴。”
“不行,你身上有伤。怎么能见水?”温决腿断了不说,胸口的伤还溃烂着,沐浴显然是不行的。
温诀道:“这伤左右也好不了了,只是洗一洗,我却能睡的安稳些。”
殷无咎望着他虚弱的模样,默然半晌,终究选择了妥协:“那你等一会儿,朕让人备水。”
他也不知从哪弄来了防水的材料,替温诀将胸口的伤缠紧了,然后半扶半抱着他进了浴桶里。
温诀虽说很久没沐浴了,但殷无咎经常替他擦身换衣,所以其实身上也不是特别的脏,就是他四肢疲软,自己坐都坐不太住,总是不自觉地往水里滑,这一通下来,将两人都累的不行
殷无咎直接抱着温诀回的床上,榻间是换过的干净床褥,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是殷无咎事先让飞弧换上的,而床边,则摆着殷无咎让属下送来的跌打药膏。
温诀躺上去,殷无咎替他穿了上衣,然后在断腿处抹了药,用纱布缠上,先给他穿了亵裤,再绑的夹板。
殷无咎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下午,等做完这一切,天色却已黄昏了,而他那身给温诀洗澡时弄得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被自然风干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下午折腾的太累,温诀竟然难得的睡了个长觉,甚至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梦里,他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鼻息间缭绕着淡淡的青草香,浑身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舒服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舒展了开来。
忽然,耳边传来清脆的孩童笑声。
温诀从草坪上坐起来,看到远处一个稚嫩的小孩在草地上欢快的奔跑。
小孩似乎是注意到了温诀的视线,偏头看过来,然后顿住了步子,朝温诀脆生生唤了句“爸爸”。
温诀和殷无咎的孩子还没有出声,但是很奇怪,在梦里那小孩这样唤他的时候,他心里半分意外都没有,反而理所当然的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孩子。
“过来。”温诀笑着朝那孩子张开了双臂,于是小孩便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摇摇晃晃的朝他跑了过来,跑到一半儿时,左脚绊在了右脚上,圆滚滚的小身子就往前栽去。
温诀心下一惊,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然而他心里知道,他们隔了太远的距离,自己压根不可能接住他,这种认知,让温诀心里紧张的不行。
只是落地前,小孩跌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转眼,温决换了一个视角——他看到殷无咎躺在草坪上,朝着自己不满的拧着眉头,没好气说:“还不拉我起来?”
温诀于是一只手将殷无咎身上的小团子捞进了怀里,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殷无咎举在半空的手,一个用力拉了起来。
梦里的他,四肢健全,呼吸顺畅,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梦里的少年,虽然有些不耐的垮着脸,语气也不怎么和善,但却是一种毫无芥蒂的不和善,就好像,他们是相处了多年的伴侣,彼此之间没有半分的隔阂,能够心无顾忌的肆意在对方面前,展露自己的息怒哀乐。
即便冷脸斥责,亦是一种情趣!
早上,殷无咎醒来时,看到温诀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他看着那抹笑容,一瞬有些恍惚,许久都不舍得撇开视线,直到屋外传来端酩的轻唤声。
自从温诀搬出来之后,殷无咎时常也偷偷地出宫在外面过夜,然后天不亮起来,回到宫里准备早朝,今日朝中休沐,但殷无咎还有些事情等着处理,所以也不能一直这么睡着,他轻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坐起身。
少年动作很轻,但男人却醒了。
“吵到你了。”殷无咎顿时有些懊恼。
——温决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睡的这样安稳,他却扰了他休息。
温诀道:“没有。”
殷无咎替他将被子整了整:“再睡一会儿吧。”
“昨日睡得太早,睡不着了。”温诀顿了下,说,“我今日感觉精神似乎好了些,打算出去走走。”
“待朕办完事,回来陪你一道出去。”顿了顿,他又补充,“朕会尽量早些回来。”
温决道:“好,我等陛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