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交代后事一般的行为和话语,让南熙心中一时之间爬满了不安,他将那木盒一把放回书案上,然后扑通跪了下去:“公子,赎南熙不能从命!”
温诀面色微凝,语气里顿时带了几分严厉:“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南熙那张褪去了少年青涩、愈渐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公子,您分明为陛下做了那么多,却为何不让他知道?您这样什么也不解释,任误会越来越深……南熙不明白,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说着说着,忽然就红了眼睛。
温决默然半晌,终是软下了声音:“南熙,我有我的苦衷,有些事情没办法同你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你也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和大家,好吗?”
“公子,您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温决笑了笑,“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我,起来吧,别跪着了。”
在温决的再三保障下,南熙终于应下了温决交代的一切。
几日后的一天,朝中借故组织了一场宫宴。
丝竹弦歌中,温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场中舞女们翩然起舞,旁边伺候的内监时不时的给他续上一杯琼液。
酒过一巡,殷弘玉忽然晃晃悠悠的靠过来,挡开了跪在温诀身边的内监,然后歪到了温决的身上。
温决伸手想推开他,却被殷弘玉抓住了手。
“皇上要对你出手,你身边这内侍,有问题!”
温诀道:“王爷喝醉了。”
殷弘玉见他一副完全不放心上的样子,顿时有些急了,直接一把抱住温诀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脖颈上,压抑着声音恨恨道:“温崇洲,你别以为自己有一身好功夫便能肆无忌惮,你身边这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皇,传闻其毒术冠绝天下,纵然你武功高强,亦是血肉之躯,若中了他的招,今日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话落,见被自己抱住的人毫无反应,紧着声音道:“本王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他分明的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殷弘玉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将自己弄走了,而这家伙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怎能不急?
这一句低吼出声,殷弘玉忽然听到被自己抱住的男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笑。
那笑声,似乎是直接从胸腔里出来的,让他不仅耳朵听见了,身体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起伏。。
“下官听见了。”温决轻轻道。
殷弘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你还是尽早……”他想说让温诀尽早离宫,结果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脑子一顿,然后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温决抬眸,恰恰迎上过来的殷弘陵的视线,于是淡淡道:“宁王似乎喝醉了,还请贤王爷让人将他送下去休息吧。”殷弘玉是知道温诀的秘密的,为了防止他破坏自己的计划,所以温诀当机立断,运用配合不破功点了殷弘玉的睡穴。
看着殷弘陵将自己的弟弟弄走,温诀重新端起杯盏,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同时,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内侍。
其实从这人出现开始,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正如殷弘玉所言,这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皇毒无倦,曾经让他吃了大亏的人,他伪装成太监接近自己,温诀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他却并不打算防备。
按照书中记载,温崇洲正是在这一场宫宴之上,中了毒无倦的药才惨败的,可能是因为想让殷无咎亲自报仇,他这次下的只是让人虚弱的迷药。
这药不是下在吃食酒水中的,而是下在温决的皮肤上。
在毒无倦佯装不小心的将酒壶掉到自己身上,并且慌乱的拿帕子替他擦拭的时候,温诀看到,他的指甲划过了自己的胸口,虽然只留下了一点红痕,但从对方唇角弯起的一点弧度,温决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很好,如此,在待会儿的对峙中,他的败落也能大大降低引人怀疑的风险了。
不过片刻,温决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这时候,谏议大夫突然站起来,然后向龙位上的皇帝参了温诀一本。
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一通言语,一口气数出了温诀被先帝封为护国将军至今的几百条罪状,比如屡屡违抗圣旨;大殿之上忤逆先帝,将先帝气到吐血;残暴不仁,谋害朝廷命官;伙同曾经的四王爷八王爷构陷曾是王爷的当今天子;结党营私,招揽势力;私会天耀国君,逆谋造反……甚至连多少年前,温诀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主母长兄这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这些罪状,随便拎出几条都能让温诀被凌迟处死或者五马分尸的,稍微轻点的,也能叫他身败名裂,话音一落,顿时满座寂静,寂静过后,众人纷纷下跪请求天子赐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