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咀嚼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个不好的念头来,下一秒,他忽的站了起来,就要往殿外行去。
殷弘琪见状,条件反射一把将他拉住:“时机未到,将军还是晚些过去的好。”
温决定了定神,收敛起自己的心思,道:“王爷要如何对付御煜亲王本将军不管,只是圣上于本将军有知遇之恩,本将军不允许任何人谋害圣上。”
殷弘琪闻言愣了愣,随即却笑了:“这话可真不像将军能说出来的,将军何时如此忠君了?”这么义正严词,倒像金銮殿上忤逆父皇,将人气吐血都不是你似的。
人命关天,温决不欲与他多言,甩手撇开他,一闪身消失在了偏殿之中。
“温崇洲!”殷弘琪一时面色大变,拦不住人,只得也匆忙跟了出去。
温决与殷无咎水火不容,这在朝着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殷弘琪本以为找温诀帮忙他必定不会拒绝,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来到帝王寝殿,一眼便看到站在那里的殷无咎,殿内看着风平浪静,不像有事的模样,这叫温诀多少松了口气。
然而等温诀再靠近些,便觉出气氛的不对来。
“……父皇。”眼见殷无咎轻轻地唤了一声,而床上之人半晌没有回应,然后,殷无咎做出了和温诀刚刚相同的举动。
温诀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这举动的意图,他想到商文帝去世的时间不是现在,想同殷无咎说一句,然而尚未开口,少年带着微颤的指尖已探上了榻上之人的鼻息。
几秒的停顿之后,殷无咎整个人让陷入了一种雷劈般的呆滞中。
温诀见他这反应,心中“咯噔”一下,莫非……
赵延盛在一旁抖着身子,一边往皇帝身边凑,一边大声的喊着:“太医,传太医!”
沈寄梅与半个太医院的人都守在偏殿,闻讯很快赶了过来,那些个老太医见这阵仗皆不敢上前,还是沈寄梅出来检查的。
赵延盛见他沉着面色摇头,一瞬犹如天塌地陷,扑通跪到地上就哭了起来:“圣上,圣上啊,您怎么就撇下老奴这么走了啊,圣上……”
听着他情真意切、痛彻心扉的悲鸣,殷无咎一时之间脑子有些空白。
他好不容易有了亲人,有了父亲,可是未享几日天伦,对方忽然就……这真的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而不过转眼,这梦便醒了。
振聋发聩的丧龙钟声中,宫妃、皇子、公主与以及出宫建府的王爷们陆续赶来,进门便是跪下一通哭。
站在人群中的殷弘琪见状,面上却偷偷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然后,他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膝行着蹭到龙榻边,抓着被角大哭起来:“父皇啊,方才儿子前来拜见,您还好好的,怎么这一眨眼就,就,呜呜呜……”
殷弘琪嚎叫了半晌,忽然停下来,一脸悲伤的看向沈寄梅:“沈太医,你不是说父皇只要好好将养,还有活头的吗,怎么突然就?”
沈寄梅方才检查过程中,在商文帝用过的碗盏中发现了毒药成分,这事儿也不可能瞒,殷弘琪既问,他便只得如实作答。
尚不知情的人一听,纷纷面色大变,到底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大逆不道?陛下都已病至此境,竟还要痛下杀手。
“九弟,本王见父皇死时,是你在此伺候,这毒药究竟何人所下?”说话的是殷弘杰,这分明就是要将这屎盆子扣在他身上了。
温诀闻言,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和殷弘琪是串通一气的,这些家伙,殷弘厉都倒台了,那下场竟然还没成为他们前车之鉴,让他们夹着尾巴做人。
殷弘杰这么一说,殷弘祥那几位皇子并几个宫妃看向殷无咎与温诀的眼神顿时就变了,简直像看十恶不赦的畜生一般。
“你父皇病成那样,登仙岂非早晚之事,你竟一日也等不得了吗,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殷无咎直挺挺跪在床边,在一群人的指责谩骂中,显得无助而单薄,他从始至终一言未发,面向着商文帝的方向,面色泛白,眼白不满红丝,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可眼睛却又是干涩的。
殷无咎虽从未在温诀跟前表现过父子相认后的心情,但温决心里清楚,殷无咎是很为这事高兴的,商文帝无治国之才,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他却并不似许多君王那样冷酷无情,他对殷无咎,是真的关心爱护,即便死前,最放不下的也是他,甚至放下一个帝王的尊严,去求自己能善待于他。
看着此刻的殷无咎,温诀恨不能走上去一把将他抱进怀中,可是此情此境,他不仅无法抱他,就连替他说一句公道的话,都不能够。
“来人,还不将这谋逆弑君的乱臣贼子拿下。”殷弘杰面红耳赤的煽动道。
温诀看着他们这副嘴脸,恨不得将他们捆起来暴揍一顿,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从前为难他时,与这些人似乎本无异处。
殷弘玉也来了,人群中偶尔撇她一眼,见他站在那一言不发,心中也说不出是何滋味。
这人如此疼他,见他如此被这些人欺辱,必定忍的辛苦吧。
“此事尚未有定论,四弟岂能妄下断言。”在这众人落井下石之际,开口的竟是殷弘陵。
殷弘厉被贬谪流放,如今,他是几位皇子中,最有希望与殷无咎竞争皇位的人,不过依照他的平行而言,他能说出此言,倒也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