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她的眸子:“我是谁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终此一生,我都会护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许彬!”若微一时忘情地喊着他的名字,又立即改口:“许公子,你明知道,我已然心有所属,我……”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笑,“你心有所属与我何干?我只要知道我的心,就够了!”
此语一出,两人顿时有些尴尬,相对默默无言,他起身走出屋外:“在这儿等我,这屋里什么都有,却没有治伤的药,我去采几味草药回来帮你敷上,省得日后留下疤痕!”
“许公子!”若微在他身后唤着。
而他恍然不闻,身形如云,飘摇如流风一般,若微怔怔地跌坐在榻上,以手托腮心中暗想:是啊,如果当初不入宫,不遇到瞻基,在宫墙之外,她还可以有别样的生活。
如果是那样……
同样懂医,同样沉浸在琴棋书画四艺当中的他,懂风雅、知冷暖,刚毅中透着温存,文武兼修的他,也许正是自己的佳偶呢。
可是如今,自己怎么可能忘记瞻基,怎么可能……
若微站起身,推开房门,向外面跑了出去,她只想一口气儿跑回山上,跑到小小的三元观里,从此再也不出来。自己的烦恼还不够多吗?
如今,还要凭空多一个许彬吗?
泪眼婆娑,却硬生生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他的表情仿佛是在嘲笑,眸子中的意思分明是“你这么喜欢钻到我怀里?”
若微扭过脸去,掩面而泣。
他手上稍稍用力,扳过她的肩头,拉着她走回到竹坞里,将她按在榻上,拉着她的手放在案上,解开刚才包好的布条,又将自己怀中的两株植物的嫩叶取下,含在口中嚼了,轻轻啐到她的手心上,这才用布包好。
若微不禁破涕而笑:“哪有你这样的医者,嘴里嚼了的东西拿来给我敷?”
“你自己不是懂医吗?我刚刚在口里含了一壶酒,已然除了毒,况且这唾液本身也可疗伤,我这屋里又没有药槌、药罐,难不成让我回城中去取药吗?”
“你……算你有理!”若微语结,无言以对。
静静地坐在榻上,低头搓着自己的衣角很是有些难为情,怕伤了他的一片好心,又怕自己会错了意自讨没趣,想来想去,才喃喃低语:“许公子,两次蒙你搭救却无以为报。现在天色渐晚,我得赶回观里。今日种种我都铭记于心,永世不忘!”若微一脸坚定,言之凿凿。
他却面如寒冰:“你,可想好了?你是否报答于我,并无所谓。可是这样回去了,这机会,此生便不会再有。”
她低垂着头,思索半晌,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
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怔了怔,起身拂袖而出:“我送你上山!”
七巧玲珑心
三元观玉华殿内。
紫烟与湘汀跪在殿中,抽泣着将事情经过讲说一番。
玉华真人秀眉微蹙,紧紧盯着她俩,而从外面匆匆入内的桂嬷嬷则显然沉不住气了:“瞧瞧,老奴说什么来着?这个丫头看着就古怪,要盯得紧点,这才来了一天,人就没了!”
“嬷嬷!”玉华真人面上极为淡然:“派个道童去栖霞寺中请住持方丈派人到山下各处,山涧边上、悬崖底下细细去查,若是找着了,先替咱们施救!”
桂嬷嬷一双眼睛狠狠瞪了一眼紫烟与湘汀,凑到玉华真人身旁:“真人,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去趟后苑就掉到山涧里边去了,哄谁呢?依老奴看,就是那小丫头偷偷跑了,又串通了这两个小蹄子来骗咱们,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地去求人。咱们只要把这两个小蹄子绑了,严加拷问,一定能问个水落石出……”
她话音未落,紫烟立即爬了几步,面上表情又悲又愤:“桂嬷嬷怎么这样说?我家小姐为什么要跑?她真的是一片好心,想着咱们观里取水不方便,我们走到后苑的崖边,听到石洞里有水流的声响,她是为了给大家找水源,才涉险爬过去的,她说那洞里有一处泉水,高兴的什么似的,所以回来的时候,才一不留神儿滑下山去的。如今,咱们得赶紧找人去山下寻她,也许……”
湘汀也止了泪,在一旁帮腔:“是呀,如果是挂在什么树枝上、石壁上,也许现在去救还来得及!”
“说的跟真的似的,要真是如此,也不必去寻,这么高的山,掉下去连尸首都未必是全的!”桂嬷嬷依旧不信。
玉华真人站起身:“嬷嬷,快去吧!听我的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尽人力、听天命!”
“真人!”桂嬷嬷还待再说。
玉华真人的脸微微一沉:“难不成,现在劳烦不起嬷嬷了?”
“真人,这怎么话说的,这不是折煞老奴了?”桂嬷嬷脸上悻悻的,狠狠瞪了一眼紫烟与湘汀,这才匆匆向殿外走去。
玉华真人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紫烟与湘汀,叹息一声:“不管怎样,你们两人都难辞其咎,先在此跪着吧!”
湘汀与紫烟对视一眼,紫烟仰起脸:“谢谢真人!”
玉华真人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内室,拿起案上的一本经卷,默默诵读。
一个时辰以后,桂嬷嬷走进内室,看着玉华真人娴静自若地诵经,不免又在一旁唠叨起来:“娘娘,我看这孙若微是找不到了,如今应该想想,该怎么向宫里交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