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人在窄道中牵着马,小心地渡河而过。
&ldo;大伙儿小心点。&rdo;武独传令下去,&ldo;这里已经是辽国地界了。&rdo;
彼岸几乎没什么人,都被元人给劫掠完了,虽曾是汉人的土地,如今却一片萧条。
到处都是丘陵与山,官道早已无人清扫,杂糙几乎要蔓到路中间去。初时武独还想着白天休息,晚上行军以免引起辽人警觉,但此事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浔北区域根本就没人。
走了足足一天,只有破落废弃的村庄遗迹以及近一人高的杂糙。元人放火烧了他们的家园,糙木从废墟中顽qiáng地生长起来,掩盖了一切曾经存在于这世上的悲伤。
他们行进得很慢,一边走,段岭还一边考察地形,顺手记录下地图,来日说不定还要打仗,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料。
又一天后,他们进入邙山区域,朝西边走,是浔阳,朝北边走,则是上梓。
沿途到处都是飞禽走shou,入秋后觅食的野shou众多,随处可打野味吃,较之邺城、河间等地大片大片的贫瘠土地,浔北实在是富饶的居住之地。只可惜如今已人丁寥落。
&ldo;到了。&rdo;段岭说,&ldo;前面就是黑山谷。&rdo;
数条河流途经黑山谷,汇聚在一处淌出,流向南方。
&ldo;开始吧。&rdo;武独说,&ldo;大家动手砍树!&rdo;
山谷内的树木大多是青松,也有杉树与不少银杏树。一到秋天,金huáng伴着深绿色一层叠着一层,整座山上仿佛被染了颜色,大片的岩石呈现出黑色,黑山谷因此而得名。
武独分配好了巡逻,士兵们各自解下腰畔伐木斧,取出锯条。段岭从严狄处拿了图纸,让士兵们先砍一棵,组装出简单的以水流推动的装置,装好锯条,足足忙了一整天。
到得huáng昏时,水动的锯子可以运转了,砍下的树便被抛到河流里,让河水推动旋转reads;[综]朝花夕拾。刨去的多余的枝条,打成木柱,堆到一旁,预备累积足够后,成批扔进河中,由人牵往下游。
段岭忙得手上起泡,武独要阻止他,段岭却让他放心,示意自己可以。
&ldo;你不熟悉这个。&rdo;段岭每天都看严狄绘制的图纸报告,他戴着手套,拧上木榫,朝武独说,&ldo;jiāo给我就行。&rdo;
入夜时,山上士兵们各自休息,武独巡了一圈,山谷中燃起篝火,星星点点。一天时间处理了三棵松树,连着制水轮与刚到此处调查的时间,已经非常快了。这样持续下去,明天开始,每天能伐至少十五棵树。
一个月时间,便可解决今岁入冬的柴火。
吃过饭后,段岭累得全身酸痛,与武独躺在山野间看着星星。
&ldo;你娘是河北人?&rdo;武独问。
&ldo;嗯。&rdo;段岭侧过身,端详武独的容貌,说,&ldo;老爷,是哪儿的人?&rdo;
两人的脸挨得很近,段岭伸手去摸武独的鼻子、眉毛、耳朵。武独笑了起来,抓住段岭的手握着。
&ldo;你看老爷像哪儿的人?&rdo;武独问。
&ldo;像个党项人。&rdo;段岭一本正经地说。
武独:&ldo;……&rdo;
&ldo;因为我爹说,党项男人长得周正。&rdo;段岭笑道,&ldo;且天天都和发qg的公狗似的。&rdo;
武独听懂段岭后半句在揶揄自己,马上翻身拿住他,压在他身上,说:&ldo;说得是,看来我还真是党项人……&rdo;
段岭连忙求饶,今天忙了一天,全身酸痛,实在没法折腾,武独压着他,他只不住叫,武独却抵着他的鼻梁,吻住了他。
片刻后,段岭的呼吸渐急促起来,抱住了武独的脖颈,两人便在这旷野与山林中幕天席地地缠绵起来。
许久,武独才放开段岭,背肌上贴着的单衣与外袍已湿透。段岭衣衫凌乱,只看着武独,不住喘息,又意犹未尽地抱住他,亲吻他的唇。
武独一轮疾风骤雨般的qiáng入后,仍不想放开段岭,衣袍搭在腰间,与他彼此抱着,在树下小声说着话。
&ldo;我这一生。&rdo;武独低声道,&ldo;最遗憾的就是当年没去汝南,而是走了江州路。若去了汝南,便好看看那时城里的小孩儿,哪个是你。&rdo;
段岭笑了起来,说:&ldo;来了汝南,兴许也你碰不上我,可能匆匆一瞥,就这么错过了。&rdo;
小时候的段岭一身脏兮兮,终日与些乞儿混在一处,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如今方有这模样。
&ldo;师娘说。&rdo;武独答道,&ldo;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一生下来就注定的。若当年去了汝南,说不得便该站在你段家巷子外头,看着你跑出跑进的。&rdo;
段岭靠在武独赤|o的胸膛前,笑答道:&ldo;那你要记得给我买一碗馄饨。&rdo;
&ldo;现在带你去吃。&rdo;武独说,&ldo;去汝南?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