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父?”
……
祂好像没能明白,以后不会有人让祂叫出这个称谓了。
怀中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变得透明,承载了永恒的诅咒,他不会再睁眼凝视祂,也不会再开口唤祂“明安”。
稻亚城的关怀、最初那袋面包、温暖的外衣、亲手焐热的被子、写满鲜血的规则书……
都不复存在。
祂抬起手,去翻那对闭上的眼皮,眼皮翻开了,白色的瞳孔里没有光。祂喊了好几声“教父”,拉扯着白发人的嘴唇,无论怎么拉扯,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为什么。
他让祂多笑。
可祂……
“……教父?”
祂僵硬地立在原地,试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但是,没有成功。
“你再教教我啊……教父。”
“成神后,我好像就不会笑了。”
“你的仙之符篆还没给我呢……既然这个给不了,那多给点好东西吧,教父……”
情绪仿佛被死死压制着,心头传来尖锐的苦痛。
怀中躯体的表情定格在微小的笑容,竟让苏明安想起记忆里苏文笙最后坠湖的笑。
……最终,到底是谁活成了谁。
“教父。”
祂迷茫地站在原地,摇晃着怀中不动的身体,不知为何而落的泪水,向着地面无声坠去。
祂仿佛看到。
他们初见时,白玉亭下,银丝绣成的玉色长袍。一阵风动,玉佩叮当作响,霜雪般的人便回过身来,望向他。
白发飘扬,静谧无声。
时间河流在他们之间流淌,千万道相似的身影在祂脚下蔓延。
“……明安?”
然后,白发人终于叫出了确凿无疑的名字,打破了凝滞的寂静。
“二月了……”
而祂向他走去,念诵着读课文般慷慨激昂的文字。
他们立于白玉亭下,望着这一场从天而降的新雪。
“桃花开了,玉衡。”祂说。
“嗯,春天来了。”他笑了:
“这是我千年间见过……最暖的雪。”
风动,铃响,蝴蝶生。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千年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