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鸣,一鸣惊人。
吕布越河击鼓一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遍传中原、河北,而后更迅猛、更离奇的传向关西、荆州、江东各地。
大河两岸相距里,怎可能一箭穿越而后精准命中靶心。
一始闻者只当讲述之人在痴人说梦,但听得其人言辞切切,道彼时两岸十余万人亲眼目睹定无须虚假。
更兼有曹袁两家虽是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但平原一带却是始终风平浪静为证,而最好面子名声的袁绍竟忍得丧子之痛,对一河之隔的高唐不闻不问,听者再是不敢置信,在心里对吕布默默点个赞后,转头便以更夸张的说法对他人炫耀起新得秘闻。
一月之间,沉寂两年的吕布继虎牢扬威、夜戏貂蝉、刺董讨逆、辕门射戟之后,再次荣登大汉头条,成为名士豪杰、市井游侠们的最新谈资。
新野。
“屁的隔河射鼔,吕布那厮要有这准头,怎不见他生个儿子出来。”
听得张飞出此粗鲁不堪之言,年近四旬然膝下仍无儿女的刘备和关羽皆是黑着脸不说话。
“嘿,小弟口不择言,实属无心之失,两位哥哥莫要相怪。”
见张飞搓手舔脸看来,刘关二弟齐齐冷哼一声。
“三弟,你家媳妇生的也是个女儿啊。”良久,刘备双手插胸,幽幽叹了一句。
“……”张飞笑脸顿时一僵。
“也是,他日却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小子。”关羽一抚长髯,丹凤眼中锐利精光一闪,在张三心头狠狠补上一刀。
“小弟一时失手,如今涓儿腹中所怀必然是个带把的。”想到日后女儿长成出嫁,张飞本来白皙嫩滑但不妨虬须遍布的黑脸一时痛苦得扭成一团。
“又有了?几时的事?”刘耷眼中热切之情几欲喷涌而出,“三弟,你与弟妹行那事是在何时何分,用的又是何等姿势?”
“咳咳。”见刘耷拉着张三往偏僻处说起悄悄话,面相正气老实的关二忍不住连咳数声,待见两个兄弟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而竖起的双耳因帽沿遮挡听得不甚清晰,心中不禁怨气顿生,“大哥莫听三弟胡说,某料他明年定是再得弄瓦之喜。”
“……”刘耷慢慢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
“!”张飞更是脸黑得能刮下渣来,“二哥,你这心眼可比当日卖的绿豆还小。”
短暂的笑闹过后,兄弟三齐齐蹲在破落的县府庭院门口,仰望天际白云苍狗肆意撒欢。
“哎。”良久,三人异口同声发出长叹。
“大哥,某虽未与高进谋面,但那厮奸猾之名却是素有耳闻,某料其人唆使大哥前来此处,必定不安好心。什么卧龙凤雏,必是彼辈虚妄之语。以其受刘表所制困顿于此,莫如趁曹贼大军外出,我等率军杀向宛城。”
“不可,宛城兵精粮足,又有大将曹洪镇守,非是轻易可取。如今袁绍兵败折戟,曹军锐气正盛,我等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引得曹操率众来犯。二弟,你与高行之颇有交情,以你观之,其人品性如何?”
听得刘备问话,关羽神情有些微妙,“其人虽有私心,所言却值信赖。”
“好!既得二弟此言,我明日再命人遍访名山,勿使贤达之士樵隐于野。”
刘关张三兄弟交谈之时,卧龙岗上,新婚未久的诸葛亮临窗对着庭院处的寒梅愣愣出神。
“夫君既有心出山辅佐刘玄德,何以几度对孙乾等人避而不见?”
“其时未至。”
诸葛亮此时青春年少,虽是老成然心气颇高,若是他人必不肯出言多做解释,但面对才智得己敬重的妻子,却是多说了两句,“一则刘使君初临荆州,携精兵猛将而来,刘荆州待其看似礼遇甚厚,然心存戒备,非是大展宏图之际;二者……”
“二者刘玄德意气尚存,远未至山穷水尽之际,夫君若入其人麾下,未必……呵,妾身非说夫君不肯屈居他人之下,乃因夫君所图甚远,非刘使君言听计从、以军政之权相托无以一展雄才。”
诸葛亮只略一颔首,而后未再答话。
“夫君可是思及故人?”看诸葛亮帅气的剑眉稍稍一蹙,黄月英窃笑一声,“士元与元直择易而从之,如今俨然已是寻得良主,夫君是否因妾身蒲柳之姿未能前往心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