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北海城,郡府。
九月未过,凛冽的朔风便裹着无尽寒意开始肆虐青州大地。
一夜噩梦,惊醒后肝胆俱颤的袁谭坐在火炉旁忧心忡忡。
“显思,一早唤评前来,可有甚要紧事?”
厅外脚步声响,袁谭机械的侧首一望,未几,辛评步履匆匆行至眼前。
“仲治,坐。”
闭眼数息,袁谭深吸口气,搓了搓手,“吾连日寝食难安,昨夜更有一梦,仲治通晓易经,请为我解之。”
“皓首老将欲害显思?”听完袁谭讲述,辛评眉头大蹙,“显思可记其人容貌。”
袁谭闻言打个寒噤,片刻后摇了摇头,“此人面目狰狞,只喊还我儿命来,竟不顾刀斧加身,直闯军阵欲与某玉石俱焚。”
“寒冬将至,非是用兵之时,哪来的两阵交锋,显思此梦当是心忧官渡战事所致。以评看来,主公虽偶有小挫,然麾下精锐十万,粮草充足,不及腊月,即可破曹操……”
言语未必,屋外马蹄声急响,少傾一人连滚带爬闯进厅中。
袁谭见状大怒,豁然站起连喝卫士何在。
“大公子!主公遭曹贼暗算……”
“什么!父亲——”
“卑职情急口误罪该万死!主公已安然过河,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见得信使惨状,官渡一役胜负如何已是不言自明,袁谭虽是眉眼直跳暗呼不妙,但仍心存一丝侥幸。
“乌巢遇袭,我军粮草辎重尽毁,张郃临战叛逃,军心散乱之际曹贼又诈言袭取邺城、黎阳,主公恐归路被断分兵据敌,不妨为曹贼所趁,一朝兵败,竟是……”
“竟是什么!”
“主公只引百骑过河,余下八万将士俱为曹贼所害矣!”
识海内霹雳炸响,袁谭浑身猛的一颤。
“河北危急,还望大公子早日出兵相助!”
相助?我拿什么去助?
听得信使所言,袁谭先是一怔,而后面露讥讽,下一刻,两眼尽是恐慌之色。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辛评,却见以沉稳老练著称的辛评此时竟是呆若木鸡。
“大公子——”
“你连日奔波,且先下去歇息。”
信使虽是心急如焚,但见袁谭面沉似水而辛评一语不发,只能无奈悻悻退下。
厅内一时无言,只有柴火哔啵作响。
“携泰山而压累卵,我那英明神武的父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