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哨声、没有鼓声、没有喊杀声,只有脚步声和喘息声,塔马斯带领着部下,以联省人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杀上了高地。
胸墙之后,一片狼藉。
地狱的气息充斥着联省人的阵地,马尾榴弹密集爆炸后产生的硝烟,比联省人自己释放的炼金烟雾还要浓。
一个联省人倒在胸墙边,胳膊和腿虽然还在身上,但是眼睛、鼻子和耳朵却全都是血,衣服上也有好几处不断扩大的红色斑点。
一支火绳枪无力地倚着他的膝盖,枪托上赫然嵌着一块骇人的弹片。
这个联省人看到塔马斯,还以为是友军,艰难地抬起头,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像是在向塔马斯求助。
看着联省人同样苍白、稚嫩的面孔,塔马斯恍惚间看到了戈沙的脸。
但是戈沙已经死了。
塔马斯咬着牙,将短剑插进联省人的胸膛。
是结束了对方的痛苦?还是夺取了对方的生命?
塔马斯不知道,他也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赶在联省人的援军到来前,塔马斯带领部下快速肃清了居高临下、向己方所控制的小型筑垒倾斜铅雨的阵地,搜集了还能用的枪支弹药。
不等塔马斯等人调转枪口,向正在进攻己方工事的联省人开火,河滩上的联省人已经发现了异常,纷纷撤出战斗。
一小队联省人迅速重新集结,向着塔马斯所在的位置奔来。
塔马斯立刻放弃原定计划,在朝联省人丢出几枚马尾榴弹之后,带领战士们从来路退出高地,然后沿着堑壕,迅速向南转移。
一来一回、一实一虚,塔马斯这么一小队人,竟然把联省人耍得团团转,没有受到任何阻挠,轻而易举地突入了被包围的小型筑垒。
第一批、第二批登岛的战士,还活着的,都在这个土围子里了。
战场重逢,又悲又喜。
一个右胳膊被打得露出骨茬,硬是没叫痛,因为害怕乱战友的心的伤员,见到塔马斯以后,哭了出来。
塔马斯也是强忍着眼泪。
就在这时,彼得·布尼尔找了过来。
“营长,”彼得·布尼尔的目光刚开始还有些闪躲,但是逐渐变得坚决,“您不能在这里了,趁着现在消停,您从南面出去,我派人护送您。”
塔马斯理都不理一连长,自顾自向其他人下令,“抓紧时间,统计弹药、伤员,谁身上还有马尾榴弹……”
“够了!”彼得·布尼尔横在老连长面前,仰着脖子,难得硬气一回,“您甭管这些了!这有我就行!”
塔马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瞪了下眼睛。
彼得·布尼尔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但两只脚没挪地方。
凄厉的哨声在耳边响起。
高地下方,联省人已经重整旗鼓,再次组织起突击队,这一次他们的攻势,将会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发起。
高地上方,又有两面军旗在胸墙后升起,应该是其他方向上的联省人被掉了过来,补上了此处的阵地。
现在,就是要走,也来不及了。
塔马斯拍了拍一连长的肩膀,走向土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