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是密阁副阁主,因为行唐关一役惨败受到牵连,他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又因为他与刑部尚书有旧怨,他被关在刑部大牢时,接连遭受酷刑。
就是在那时候,他结识了衡玉、沈洛和云成弦三人。
时间兜兜转转,曾经的仇人已经被贬出京,而他接替了仇人的职务。
世事,当真是变幻莫测啊。
“这个职务定是明初帮我争取来的,我会尽我所能治理刑部。”尚原朝她拱手。
衡玉莞尔:“等大人在刑部尚书的位置坐稳,重新册立储君的时机也该到了。到时若是方便,希望大人能够助云三一臂之力。”
尚原没答话,只是又行一礼。
时间慢悠悠流淌过去,当新的一年到来时,有臣子上折请求康元帝重新册立一位储君,以固国本。
当天傍晚,礼亲王走进衡玉的院子。
看着这个斜倚在软榻上,姿态散漫,正在手中书卷的女儿,礼亲王开门见山问道:“今天早朝上有人提出要重新册立储君,那是你的人?”
衡玉合上书卷,请礼亲王坐下:“不瞒父亲,我在朝中其实并无太多助力。那个人不是我的人,只是一个想要投靠云三的小官员罢了。”
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投机取巧之人。
礼亲王没坐下,他站在衡玉身边,问了一个积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的问题。
“你是如何从你皇伯父那里求到了赐死太子的圣旨?”
衡玉抬眼与礼亲王对视,唇角微弯。
“我以为父亲永远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礼亲王深吸口气:“我原是不想问的,但我担忧你牵扯进皇权里太深,有朝一日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连我也护不住你。”
衡玉轻轻叹息了一下,神情有些疲倦无奈。
“请父亲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目送着礼亲王转身离开,衡玉缓缓合上眼,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天在御书房里的那场对话。
——陛下,用废太子的性命换来天下一统,您愿意吗?
——朕写下这道密旨,为的不是得到天下一统的功绩,仅仅是想给沈国公、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世人猜测她用手段逼迫了康元帝,猜测她僭越了皇权。
是低估了她,也是低估了康元帝。
连她的父亲都会质疑她,日后那些史官言官、后世之人又会怎么评价她呢?
稍微想了想他们可能会给出的评价,衡玉顿时乐了——都是些荒谬之言!
六月份,康元帝下旨册立三皇子云成弦为太子,入主东宫。
康元帝弱冠之年登基,今年已经是康元二十八年,他的身体状况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硬朗。
储君册立大典刚刚结束,康元帝时常将云成弦带在身边,耐心教导他为帝之道,慢慢将这个庞大帝国的权力移交到云成弦手里。
十年磨一剑,从当年那个自卑敏感、用冷漠来武装自己的小可怜皇子,到一国储君之位,这条路云成弦走了整整十年。
刚接手储君政务时,云成弦的手段还有些青涩,不过手忙脚乱几个月后,他就已经能不动声色间将朝堂把控在他手里。
论起帝王之术、平衡之道,他用得比康元帝还要得心应手。
当大衍朝蒸蒸日上、不断积攒实力、恢复巩固民生时,隔壁大周在衡玉的煽风点火下,依旧陷于激烈的夺嫡之争。
大周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早已没有多少上位者还记得去发展民生、安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