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亲眼去瞧他的狼狈,让他难堪?”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仿佛是在娓娓道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沉吟片刻,礼亲王出声问道。
“接下来朝中夺嫡怕是要愈演愈烈,扰人得很。”
衡玉往香炉里抛了块沉香。
浅淡的香味渐渐在屋内弥漫开来。
“能成为夺嫡之争最终赢家的,谁不是踩无数的血骨爬到最后的?云三的手段还是太稚嫩了,留他在帝都里慢慢磨砺吧,只要没有性命之危,怎样都好。我打算外出云游一番,去江南看看,去边境看看,再去隔壁大周那里游玩上一趟。”
她这些年在屋里闲无事,就总是喜欢翻看游记。
看得久了,
对这片陌生的大好河山也升起了几分兴趣。
自从穿进这个世界后,她一直困守帝都,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干脆趁现在没事做,多去看看吧。
礼亲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江南,天下巨富、贪腐成风之地;边境,兵家必争之地;大周,大衍宿敌之地。你选的这三个地方倒是不简单。”
游玩是真,但是趁机去把这些地方查个底朝天,怕也是真的。
衡玉笑容温和无害:“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父亲。”
衡玉素来懒散,一旦做好了决定,行动力却高得惊人。
两天时间后,她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离京了。
离京前夕,衡玉翻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往里面装了许多东西,又写了封信,命冬至悄悄前往三皇子府,把这个木盒转呈给云成弦。
收到这个木盒,云成弦枯坐许久,终于缓慢抬起他的手,打开了它。
木盒里装有三样东西。
二十万两银票。
一个从白云观求来的平安符。
一封信。
信纸不大,文字简洁。
[别的就不帮你了,可是本郡主我实在是太有钱了,啧,就便宜你这个穷光蛋了。给你的暗卫也继续留吧,他们今后就是你的下属了。前路坎坷,注意安全。]
云成弦只觉得眼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这种痛并不剧烈,但是绵长,从他的眼睛一路蔓延进他的心里,于是他觉得心头苦涩难耐。
他实在直不起身子了,深深弯下腰来,双臂抱自己的肚子,哪怕极力忍耐,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
眼泪大滴大滴无声落下,云成弦将他的脸埋在膝上。
不知不觉间,膝盖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
“来人!”他提高声音。
外面有小厮跑进来,被他那满脸泪水的模样吓得呆在原地。
“去给我拿两坛酒来……”话没说完,云成弦声音一顿,颓然笑道,“算了,你退下去吧。”
自己一个人饮酒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