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好一些的奴,虽然?也是为其他宫中做活的人服务,但好歹体?力上轻松些许,这些是表现脱颖而出才晋升的奴;
奴籍里最轻松的,其实是从外面被卖到?宫中的奴:价格高的,在太极宫和东宫当值,不能外出;价格低的,不接触核心工作?,但可以随意出入。
譬如小枣,便是可以外出的洒扫宫女?,平日里通常是见不到?贵人的,活也不算特别多?。
像冯巍然?这样的情况,进了掖庭宫,就?是慢性死亡。
对比他的过去与今朝,真让人无限唏嘘。
尹徴笨嘴拙舌地安慰半天,最后他发现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跟废话一样的“他不会有事的”,纯纯就?是在安抚他们自己的良心,之于冯巍然?是没有意义的。
姜翘思来想去,决定再去见冯巍然?一面。
尹徴还有事要办,本来说好的进东宫去看看孩子们,也推迟到?之后了。
姜翘跟他分别后,就?回了典膳局,做了一个?一人份的蛋糕。
冯巍然?喜欢甜食,但进了掖庭宫,此生都不会再尝到?甜味儿了,这个?蛋糕就?算是最后的道别。
下午,姜翘拎着蛋糕入宫。
冯巍然?并不知晓家人的结局,关在宫中这些天,他已经彻底颓废麻木了,就?连看到?姜翘进门?的那一瞬间?,眼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不拒绝,不羞耻,不难过,只有漫长无尽的渴望死亡。
姜翘并没有告诉他真相,以免他阿翁和耶娘将秋后问斩会使他承受不住。
冯巍然?的生日是秋分,这一天也将成为他的亲人的忌日,换谁谁都不可能受得了。
食盒里的蛋糕散发着甜香,姜翘艰难地调整好情绪,温声道:“吃吧。”
冯巍然?看了她一眼,瑟缩着坐在地上,抱住双膝。
须臾,他试探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蛋糕旁边,就?像是在护着它。
他最后一餐甜食,远不是小小两只手可以护得住的。
姜翘看得心疼又心酸,正要挪开眼,却见他小声地问道:“姜娘子,你会讨厌我吗?”
“我不会。”姜翘斩钉截铁道。
孩童可以教?化,可以改变,尽管她曾经的确不喜欢冯巍然?,但不代表她认为他罪大恶极。
遭到?家人牵连,已经足够不幸,如果她一句坚定的答复能让他好受些,那么?她乐意之至。
冯巍然?又沉默了,他看着涂了厚厚的黄色奶油的蛋糕,最终还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