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安安静静听着秦氏声泪俱下的哭诉,眼中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秦氏察觉出她的情绪并无太多的波动,伸手拉住她,“瓷月,你告诉阿娘,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有一个阿娘。”江瓷月挣开她的手,也不欲同她多说些什么,“我回来只是想来拿点东西,拿了就走的。”
秦氏被推开后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快,但她很快又扬唇笑着靠近江瓷月,“既然回来了,那便住下吧,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家啊。现在府上只剩下几个老家仆没走了,但照顾你的衣食起居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你弟弟也长高了呢,你不想见见吗?”
“不想。”江瓷月后退一步,眼里满是戒备,“我回来只是想带走一些东西。”
“瓷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管江府了吗,麟儿可是亲弟弟啊,你也不管了吗?”秦氏见状也顾不得体面了。
“我有什么能力管?”江瓷月反问她,“我连你们当初诓我出嫁我都没办法反抗。”
“有的!你现在回来了就能管,你还记得瞿家的二公子吗,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现在回来了,虽是嫁过人了,但过去给他做个填房妾室也好啊,这样瞿家也会愿意多帮衬着些江家了,等你弟弟长大了重新接管江家,他一定会惦记着你这位亲姐姐恩情的呀!”
江瓷月被她眼中那些情真意切的恳求吓到了一瞬,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胡言乱语,江姑娘,我还是先让她闭上嘴吧。”澜音冷着脸松开王嬷嬷,朝秦氏走去。
江瓷月伸手拉住澜音的衣袖,“算了澜音,我找到东西就走。”
秦氏见她继续往府内走,连忙用眼神示意了王嬷嬷,后者当即心领神会,悄然从后方离开了。她也紧跟上江瓷月二人。
“瓷月,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是当初那婚事真不是我做主的。自我入府以来,我自问从未苛待过你,你也是江家的大小姐,现下江家有难,你能帮却不帮,就是你阿娘泉下有知,她也不能安心吧。”秦氏苦口婆心在她身边说着。
“别提我阿娘,我阿娘只要我能恣意快乐,而不是像你和阿爹这般欺我瞒我,还有不留余地地利用我。”江瓷月反驳她。
秦氏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我也是为你好,你一个被人休弃的女子,总归是还要嫁人的,而瞿家三公子本就属意于你,现下你重新嫁与他也算是圆满。”
澜音忍无可忍将秦氏推抵到一边的假山上,“我没有江姑娘这般好脾气,若是这位夫人再敢乱说话,我会让你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秦氏总归只是一个宅院里的妇道人家,哪里受过这种唬人的架势,一时之间竟也愣住了。
江瓷月也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她们,并未阻止澜音。
等秦氏被松开才发觉自己已经有些腿软了,她有些怨恨地瞧着前方身姿窈窕的江瓷月,遂一咬牙又跟上去。
江瓷月推开她从前和阿娘居住的院落,光是推开那扇门便已经落了不少灰,院内也早已杂草丛生,不少有半人之高了。想来自她离开后,此处就再没有别人来打扫过了。
等她进屋时,还是被里边杂乱的景象惊到了一瞬。
“江家出事后,那些商户纷纷上门要求补缴货款,江府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财来,他们便冲进来将这家中值钱的、能带走的都拿走了,江府现在不过一具空壳罢了。若是我又别的办法,我怎会提出让你去”
秦氏说到后面看了眼澜音,渐渐没了声响。
“你弟弟还小,我也只是迫不得已罢了。”说罢她又开始抹泪。
江瓷月看了几处自己熟悉的地方,都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小心拍去手上的灰尘,“那你为何不回秦家?”
据她所知,秦氏的母家虽不必江家从前,但也算是一户小富人家,管他们的温饱定然是没问题的。
“我早已嫁做人妇,带着儿子回去那便是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行事的,你忍心你唯一的亲弟弟这般吗?”秦氏哭诉道。
江瓷月垂下眼睫,“阿爹当初不惜假死也要把我嫁出去,不就是觉得我不是他的女儿吗,那我何来的亲弟弟呢?”
秦氏抹泪的动作一顿,“你你从哪里听说的?”她又看向江瓷月身边的澜音,看着就不像是一般的丫头,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你阿爹被抓走是不是因为你,你在京中都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阿爹只是去还他该还的债了。”江瓷月坦荡荡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我和江府也早就没关系了,也别想打我的注意了。”
江府是兴是衰,与她何干呢?
“好歹江家养你长大,这么多年可曾亏待过你,江家落难你怎可这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啊!”
江瓷月任由她说着,自己还在一些小角落里找着东西,倒还真让她找到一些不起眼也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是从前她与阿娘一起编织的小东西。
她吹去上面的落灰将它纳入掌心,“澜音,我们走吧,这里——”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释然笑了笑,“没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了。”
江瓷月和澜音一同跨出房门,在错过秦氏之时,耳边传来了尖利的声音。
“江瓷月!你果真和老爷说的一样,是个孽障!”秦氏气指着江瓷月,“你既然回来了就别乱跑了,王嬷嬷,让人将大小姐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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