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济南城内剩余的叛军、将士、官员,皆被赶到了黄河边,或刀劈活斧砍,尽数围杀了,血流成河,鲜血深深地渗进了土地中,直降地面染得殷红,旬日不散。
王女女大着胆子,拉着杨苏远远地看了几眼,还没看完,就差点儿吐出来,被杨苏捂着眼睛,直接抱回了家。
“别看了,看了得做噩梦。”
……
拂拂最近忙得就像个陀螺,自从来到济南定居之后,左慧就开了家小面馆为生,她也入了股,帮着打下手。
围城时,大家伙儿人心惶惶的哪有心情来吃面,面馆自然而然是关门大吉。
济南城破之后,总算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眼见着阿妃已无大碍,能跑能跳,拂拂和左慧就把面馆又开了起来,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来吃面的客户中,还有不少雍军,穿着个铠甲就来了,见识过雍军的凶残,拂拂和左慧都不敢掉以轻心。
五月末,在日头底下忙活了半天,拂拂热得浑身冒汗。
王女女前脚被抱回家,后脚就摆脱了她家那口子,乐颠颠地跑来。她大咧咧地自占据了一桌,嗑着瓜子,神秘兮兮地道:
“你是没看到,这血把黄河边的土都染红了。”
“这血流的啊。”
恶心是恶心了点儿,但在乱世里讨生活,王女女早就过了看到死人吓得尖叫连连的阶段,吐完了,还能当作嗑瓜子闲聊时的谈资。
拂拂听得十分不适,眉头和鼻子都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眼前这一桌狼藉,左慧又远远地喊她过来了,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拂拂擦了把汗,啪嗒嗒地跑了过去。
左慧拿着个大漏勺,头也不抬地捞面。
“拂拂,喏,那桌,把面送过去。”
眼神一乜,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一桌有说有笑的军士。
捂着额头,拂拂一声绝望的□□:“救命,怎么又来啊。”
左慧苦笑:“这也没办法啊,来者是客。咱也总不能拿着扫把把他们赶出去。”
拂拂认命地端着面送了过去,“你好,你们的面来了。”
“是一碗牛肉面……”目光在盘子上一扫,“呃……一碗牛肚面,还有一碗鸡蛋面是吗?”
低着头,拂拂一口气不带喘,飞快地报完了菜名,上了面,也没敢多看对方的脸。
虽然牧临川治军严明,这些军士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但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对方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
拎着空盘,拂拂转身欲走,没想到面前这桌人却没动。
直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你、你是……”
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
拂拂猛地抬起头,一抬头就撞上了个熟人。
这熟悉的浓眉大眼,俊朗的五官,麦色的肌肤,雪白的牙齿,高马尾,笑容暖洋洋的。
这不是……曹九?!!
青年似乎刚下了训回来,浑身是汗,兜鍪就随手放在桌子上。
曹九愣愣地看着她,嘴几乎都快合不拢了:“王……”
拂拂眼皮一跳,迅速冲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嘘。”
曹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溜溜地几乎快瞪脱了窗:“王唔唔唔!!!!”
他身边两个军士也被拂拂的豪放给震住了,六目相对间,逵猩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