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孤心意已决,将军不必再劝了。”
“唉!!”孙循重重叹了口气,捶胸顿足道,“陛下啊!陛下如今这身子岂能上得了战场,若是有个万一,这叫老臣如何向世人交代呢!”
话音未落,牧临川面色又是一变,已是乌云密布,傲然冷哼道:“老将军的好心孤未尝不知,但这并州羯胡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如此猖狂,孤忍无可忍!定要亲手杀了以泄愤。”
孙循欲言又止,他何尝不知道牧临川此番用意。这小子就爱装疯卖傻,装神弄鬼的,偏偏一时半会儿间他也说不动他。
脸色不由一黑,心中再度暗骂了一声狡猾的小狐狸。
眼见孙循面色难看,心知自家郎主秉性的徐延上前一步,在孙循耳畔低声道。
“郎主,大局为重。”
孙循这才面色稍霁,方才又露出个勉强的笑,道:“陛下亲领兵,臣实在是不放心。那不如这样吧。”
“陛下且答应成,莫要上战场,只在中军大帐中坐着以安人心。这些兵卒看着大纛便足以知晓陛下的心意了。
除此之外,臣另外再拨一支精兵,编入黑甲佛图中保卫陛下,如此这般,陛下你看可好?”
孙循倒也不急,耐心地等着牧临川的反应。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涕泪交加,面色嫣红,呼吸急促。
这才执了孙循的手,缓缓攥住了,嗓音沙哑道:“哈哈哈哈孤知晓爱卿的忧虑。”
“既然如此,孤也不为难你了,这便允了你的意思!”
如此这般,此事才算定了下来。
待孙循与徐延跪送牧临川离去之后,徐延这才收起身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郎主这招釜底抽薪来得巧妙。”
“虽未达到一开始的目的,但能将兵卒插入黑甲佛图中,分而化之,未尝不是个妙计。”
但孙循却未被徐延的夸赞冲昏了头脑,反倒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什么妙计不妙计,还是没在这小子身上占多少便宜。”
“哼,这如今有了兵就是不一样了,翅膀硬了。”
孙循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不由失笑道,“这小疯子野心勃勃的,是想把兵权牢牢捏在自己手里呢。也不看看他如今是何等模样。”
“还真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留侯张良不成?上战场领兵是给自己立了个活靶子叫人去打,惹人嗤笑,徒跌士气。”
“也罢也罢,就叫他这小孩子自己过家家酒去。”
“总归这支兵我也不稀罕。”
分了杯热酒赏给徐延吃,孙循脸色已转阴为晴,自顾自地吃起酒赏起雪来。
孙循这话可没诓徐延。
黑甲佛图固然令他眼馋,送到家门口来的东西,他自然是要争取一二,争取不到也就作罢,毕竟这支兵再勇猛,他也犯不着为了这区区五千兵马,就与牧临川撕毁盟约。
徐延看在眼里,不由莞尔,身为谋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孙循,这人虽然气性极小,但往往气过了也就算了。
足足吃了三杯下肚,孙循这才对着徐延笑道,
“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这小疯子和他手底下兵的能力。”
“某倒要看看他是有几斤几两,可否能与之合作。”
非止孙循颇为轻视牧临川,放眼整个天下,就没人觉得这废帝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的。
主要是牧临川这昏聩无能,贪图享乐的,巧无谋的昏君形象已经深入人心。